可是,已经入夜了,仍不见颂贤回来,雨柔等得有些心急,难道还在陪皇上商议国事?雨柔吩咐翠莲去打探一下。如果颂贤有事不能前来,那么雨柔也该歇息了。
翠莲前脚刚走,兰陵随后走了进来,她本不想来,但是听闻雨柔有孕,她一定要亲眼看见,证实一下,一走进来,就看见雨柔幸福洋溢在脸上,轻抚着腹部,看着那已经隆起的小腹,兰陵震惊地向后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孩子已经没了,怎么会?兰陵的心好乱,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自从上次在御花园雨柔跌倒,险些失去了孩子,这三个多月来,雨柔无时无刻不提高着警惕,处处小心行事,生怕再有个闪失,连累到肚子里的孩子。
猛然抬头,看着兰陵站在那儿,似进非进的,雨柔的心里也犹豫了一下,自从自己出事后,兰陵没在看过她,今日突然现身,为的是什么呢?
发现雨柔注意到了她,兰陵慢慢地迎着雨柔走上前,她的眼神从来没移开过雨柔的肚子,越看越气,孩子明明已经没了,为什么还会在她的肚子里?这究竟是为什么?
“兰陵,好久不见了!”雨柔站起身,表现了礼貌,虽然兰陵差点害死她雨柔里的孩子,但是想到兰陵的处境和身世,雨柔早已经原谅了她。
兰陵一点一点地走近雨柔,近到伸手就可以碰到雨柔的肚子时,她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问道:“几个月了?”
雨柔下意识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毫无防备地回答道:“五个多月了!”
“五个多月了!”兰陵默默地念叨着,她终于明白,她太低估了雨柔,竟然在她的眼皮底下,把孩子保到了五个多月,她恨,她恨自己为何那么轻敌,为何那么大意。
回答完兰陵的问题,雨柔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兰陵,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兰陵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目光中充满了不满和仇恨,面对此刻的兰陵,雨柔本能地向后退,双手紧紧地护着小腹,尽自己最大的力保护那个小生命。
谁知,光顾着护着肚子里的孩子,不知已经退到了台阶前,一个没站稳,雨柔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小腹隐隐传来阵阵的痛。
“兰陵,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雨柔不明白,她把兰陵当妹妹一样疼爱,包容她,关爱她,为何换来的竟是这样的回报。
“为什么?你居然问我问什么?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在你没来之前,我的生活不知道有多快乐,太子殿下对我一心一意,我们情投意合。”说着说着,兰陵回忆起以后的点点滴滴,嘴角不时露出淡淡的微笑。
突然,她的表情一落千丈,“可是后来你出现了,你的出现,让我失去了至亲的姨娘,失去了至爱的人,现在的我,没人理,没人爱,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是你……”兰陵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兰陵,难道我们对你的关爱,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如果兰陵把一切都怪到雨柔的头上,雨柔觉得不公平。
“而你?凭什么坐到今天的位置,深受皇上皇后以及太后的喜爱,深受太子的宠爱,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现在你又怀有身孕,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不公平,你要什么有什么,而我呢?我的一切全被你夺走了!”兰陵的情绪很激动,珍妃去世后,她将一切的不满和委屈全部藏在心里,而今天,她终于释放出来了。
“所以,为了夺回我的一切,你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死!”说着,兰陵毫不犹豫地抬起着,对准雨柔的肚子踹去。
“不要啊!”雨柔只有用手护着肚子,奈何身子却一点移动的力气都没有,难道孩子真的与她无缘吗?费劲心思才保了五个月,如今要让她亲眼见证孩子的死亡吗?身为母亲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她还有什么脸面再活在世上,雨柔打定主意,如果这次孩子没了,她也不想活了。
这时,殿外的长廊深处,传来翠莲阵阵的呼喊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眼见兰陵的脚即踹到了雨柔的肚子上,她却停了下来,悬在半空的脚居然慢慢地落了下来。
雨柔长舒了一口气,即将得逞,为何要停下来呢?是不忍吗?雨柔猜测着,却因刚才兰陵的举动让她冒了一额头的汗。
很快,翠莲的声音越来越真切,离寝宫越来越近了,雨柔仿佛看到了希望,有救了,她的孩子有救了。
终于,颂贤的身影出现雨柔的面前,谁知,不等雨柔开口,兰陵却突然跪在她的身旁,哭泣道,“雨柔姐姐,就算你怀的不是殿下的骨肉,它也毕竟是条小生命,你怎么忍心伤害他呢?”
兰陵的这番话,彻底把雨柔弄糊涂了,刚刚还誓言要除掉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又假装好心地劝她别伤害孩子,为何反差这么大呢?很快,在看见颂贤的脸色后,雨柔明白了,又是这招,挑拔离间,兰陵故意当着颂贤的面这样说,让颂贤误会她。
“太子殿下!”翠莲气喘呼呼地追了上来,由于速度太快,一头撞上颂贤的身子,“哎哟!”
揉了揉撞得酸酸的鼻子,刚想说声道歉的话,一个余光看见雨柔坐在地上,想也没想就奔向雨柔的身旁,“太子妃,你怎么了?”
看见跪在一旁哭哭啼啼地兰陵,联想到上次的情形,翠莲用不欢迎地口气下了逐客令,“你来这儿干什么?”同时,慢慢扶着雨柔站起身来。
“太子妃,你感觉怎么样?”翠莲关心地问道。
“我还好,没事。”雨柔一边回答,一边慢慢地坐到椅子上,迎向颂贤的目光,让雨柔心寒至极。
颂贤来到桌前,也坐了下来,吩咐道:“兰陵,你先回去,我有话要和雨柔说。”
“是。”兰陵领命道,随后乖乖地离开了,临走前,得意地回眸一笑。
“翠莲,你也出去。”颂贤也打发翠莲离开。
“不!我要留在太子妃的身边,她需要我的照顾。”翠莲不顾规矩地一口回绝道。
“放肆!”颂贤生气至极,一掌拍在桌面上,顿时桌面的盘子碗发出阵阵声响,“你在跟本殿下说‘不’吗?出去!”
第一次见颂贤发这么大的火,翠莲吓得躲到雨柔的身后。
“翠莲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就说吧,不必回避她。”从颂贤的情绪上看来,雨柔已经知道兰陵得逞了。
“雨柔,你老实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颂贤忍不住问道,却不知这一问,彻底伤了雨柔的心。
本来,听闻雨柔有孕的消息后,他是高兴得很,三个月来沉浸在孩子流产的阴影终于消失了,可是兰陵的一翻话却不得不让他起疑,这三个月,雨柔根本不让他亲近,更别提……怎么会怀孕的呢?回想最近这段日子,雨柔举止反常,身边只留翠莲一人,其它的宫女侍卫全被她打发走了,他原以为雨柔因孩子流产一事而耿耿于怀,喜欢清静,没想到,她这么做是另有意图,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了,还是被他发现了。
“太了殿下,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太子妃对你一心一意,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太子妃呢?她肚子怀的当然是你的骨肉了!”翠莲为雨柔报不平,她们忙了一下午,张啰一桌丰盛的晚宴,为的是将藏了三个月的秘密说出来,一起分享孩子尚在人间的喜悦,没想到,颂贤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
翠莲都会这样的气愤和感动委屈,更何况雨柔呢?雨柔轻轻地闭上眼睛,两行泪涌了下来,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这个曾经誓言旦旦的丈夫,雨柔感觉好陌生,曾经共生死过,如今却这样的怀疑她?上次大皇子的事件,难道还不能令他成熟吗?雨柔伤心到了极点。
“你认为呢?”雨柔不答反问,她的内心几乎到了绝望的地步,这三个月来,雨柔承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一切只为了保护孩子,只为有一天颂贤知道真相后,合家团圆,共同庆生。
“我……”颂贤没了主意,他只想听雨柔亲口告诉他答案,他不想去猜测。
“太子殿下,太子妃怀孕五个月,你说这孩子能是谁的?”翠莲真的为雨柔痛心,她们三个月的努力,却得不到颂贤丝毫的谅解,反而是无休止的怀疑。
“五个月?”怎么可能是五个月,上次太医明明说孩子已经没有了呀,更何况,看雨柔肚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怀了五个月的身孕呀。
“行了,翠莲,不必说了,他若真的信我,无需我解释,他若不信我,我就是解释再多,也没有用。翠莲,我们走!”雨柔再也无法面对颂贤,对颂贤雨柔是彻底失望了。
“太子妃,我们去哪啊?”翠莲问道。
“冷宫!只有那儿,才是我们呆的地方。”说着,雨柔站起来,在翠莲的搀扶下离开。
“雨柔,找太医检查一下,不就证明你怀了几个月的身孕吗?”颂贤想到了办法。
“你宁愿信太医,也不信我。”雨柔回绝一句,然后,带着翠莲,头也不回地向冷宫走去。
“我……”颂贤不知道说些什么,雨柔的话似乎刺痛了他内心的最深处,信任?为何,就像雨柔说的,他宁愿信太医,也不信雨柔呢?他到底是怎么了?颂贤抓着自己的头发,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