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夏夫人却抢先一步将礼盒夺走,然后浅笑着亲手捧到侯夫人面前,话里有话道:“我们老爷说了,希望……”
“啊哟!看我,差点忘了我们家太夫人的交待!”一旁的马夫人连忙拍打额头,一副忘记了要事的心慌样子,顺利截断了夏夫人的话。
她急急从下人手中接过一个礼盒,轻轻打开了,恭恭敬敬捧到侯夫人面前,礼笑道:“这是我们家太夫人的一片诚心,也不知贵府二老爷用不用得上,不过,这东西可以放着慢慢存……我们太夫人听说贵府出了这样的事,伤心得不得了,说是这人间最难过之事,莫过于老来丧子痛……”马夫人东拉西扯,一会唏嘘一会抹泪,现场表演声情并茂。
礼盒内,赫然放着的,也是人参。
可嫣叹服的眼神看着马夫人:瞧,这才是高手……
夏夫人显然与马夫人不在同一级别,一时在旁插不上嘴,只能瞪着眼干着急。
徐夫人看戏的眼神,冷眼旁观。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马夫人这一搅和,李家顿时有了台阶。只见侯夫人凄然一笑,同抬两手接了礼,一视同仁道:“我替二弟谢谢二位家人的好意,这礼,我代收了。”说着,将东西交给一旁的周妈妈,一手拉一个道:“走,我们去东次间喝热茶去。”
肖氏悄然移到徐夫人面前说了句:“怠慢您了。”
徐夫人一脸的不以为意,抬手覆在肖氏的皓腕上重重一按,理解的神态道:“大家都有难处……”
两人打起了哑谜。
……
殡仪之后,李五年夫妇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出了殡,两人合葬在一起。
李、金两家约定待李五年夫妇头七之后再举行六娘姐弟的过继仪式。
送走所有宾客,李府众人累坏了。
有了机会,可嫣和李笛声说起夏、马两家的事。
李笛声听了冷笑一声,“大皇子这是怕我们因为五叔的事情怀恨在心,逼我们站队呢,可惜被二皇子的人搅和了。”想了想,又道:“祖父曾说过,皇上还正年富力强,春秋长着呢,这时候谁按捺不住,想要蠢蠢欲动,谁就死得更快……”
不知为何,可嫣立刻联想到了清史康熙时的九子夺嫡——当年太子和索额图就是太急,明珠和大皇子以及八皇子党都是因为按捺不住,所以这才让沉得住气的雍正有了机会。
想到这,可嫣从被窝里爬起来,支着肘道:“要不,你和我讲讲几位皇子和她们的生母吧,姐姐很快就要嫁给九皇子了,我不能两眼一摸黑,什么都不知道呀。”
“小心着了凉!”李笛声见她整个身子露在外面,连忙提了提被子道。
“没事!我不冷。”可嫣很不以为然,“我这样舒服一些,你讲讲那些事,我想听。”
皇上有几个儿子,都由哪几位得宠的妃子所出,这些事,应该是贵族子女必须知道的基本常识吧?怎么他的小妻子像是什么都没听说过一样?
李笛声突然想到了可嫣曾经的“大名鼎鼎”,顿时心情复杂。他打量她——可嫣有一双闪闪生光的眸子。
他不由思忖:痴傻之人会有这样的一对眸子?
可嫣推搡了他一下,“你快说呀……”语气带着娇嗔。
“咳咳”,李笛声回神,用力清了清嗓子,这才道:“马家不但是二皇子的外家,同时也是当今皇上的外家。”
可嫣聚精会神听着。
“夏家和马家对皇上有拥立之功。当今皇太后是皇上的养母,皇上一登基,马家立刻送了一个女儿进宫,也就是二皇子和八皇子的生母皇贵妃。而夏家的女儿,刚入宫的时候是二品充容,不过这位夏家女天生丽质,加之棋棋书画样样皆通,所以一直比较受宠。后来率先生下大皇子之后,又连续生了四皇子和六皇子,四年前已经被册封为了德妃。三皇子和五皇子一出生就夭折了,七皇子生母是身份卑贱的奴才,又落有残疾,除宫中重要活动,一向很少露面。至于徐家,先帝拼下江山前,祖先几代都是皇家的家奴。不过现在早是贵籍了,女儿生了九皇子,如今占着淑妃的位置。”
皇后几年前就去世了,这个可嫣知道。
皇上迟迟不肯再立皇后,是不是想玩制衡?
德妃娘娘能在马家太后和皇贵妃的眼皮底下抢先生下大皇子,这说明什么?
皇后无子,大皇子占着长,二皇子占着母贵……
那徐家和九皇子呢?
听李笛声所言,皇宫之中如今成年的皇子,除那个残疾不具备竞争力的七皇子外,基本就只下九皇子不是夏、马两家的人……
可嫣脑子转得飞快,几代都是家奴啊……这个关系,她觉得有点微妙。
李笛声看可嫣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眉心微蹙,一副认真深思的模样,不由好笑。“你在想什么?你又能想出什么所以然来?”
他把可嫣往被子里拽。
“哎哟!”
“怎么啦?”李笛声迅速掀开被子。
可嫣嘴里抽着冷气卷裤角——膝盖原本青了,破了皮,刚才又不小心蹭到,这时冒血珠了。
难怪那么痛!她咧了咧嘴,一时顽皮道:“看到没有?这是我当孝媳的战利品!”
“怎么伤得这么重?”李笛声呼吸一滞,注意力全在她的伤口上,只觉那白嫩肌肤上的青红之色渗得他心慌,“上药了没有?”
女孩子就是娇嫩……
可嫣可怜兮兮点头。
李笛声下床取了羊角灯来细看伤势,然后又下床出去了。不一会回来,手里多了一瓶药膏。他扬了扬手,“这个可是疗伤圣药,再抹些,这样好得快。”
治伤创,天下有谁能比青鸾寺的师叔更厉害?
可嫣心里腹诽着,接过药瓶闻了一闻,觉得无碍,于是搬着腿送到李笛声面前,眨巴眨巴眼,示意他上药。
李笛声没有拒绝,只是手艺不怎么样。
可嫣痛得呲牙,但为了增进两人之间的感情,只好忍着……
两人折腾到半夜才睡,李笛声想起可嫣说“这是我当孝媳的战利品”时那飞扬的表情,不由失笑。
他摸摸可嫣熟睡的脸,心里有种异样的情绪在滋生……
三五年后,这丫头会变成什么样?
可嫣相貌的放大版浮现在他脑海,他勾着嘴角迷迷糊糊睡着。
没睡多久,负责守夜的又莲就来敲门:“大少爷,大少奶奶,寅正了。”
李笛声起身,边穿衣服边朝可嫣道:“今儿我们去城南。”他将脚趿进鞋子里,“一会我和你一起去祖母那里。”
可嫣揉揉眼睛,几天没睡好,好想赖会床……
最终她还是没敢。
肖氏也早知道了王家国安没了的消息,她很是伤感道:“那你们今天就回去看看吧,多安慰安慰家里的大人。”
可嫣点头,眼角的余光看到贵姐儿和六娘进来了。
互相见礼后,“大嫂。”六娘叫了可嫣一声,神色微微不安,眼睛还是红红的。
唉!可嫣暗叹口气,主动牵起她的手,道:“我们和母亲一起去给祖母请安吧……”
两手相触的瞬间,六娘立刻露出小鹿般戒备的眼神,随即小脸微微一红,轻轻点了点。
肖氏和贵姐儿相视一笑。
侯夫人看到贵姐儿、可嫣、六娘三人手拉手进门,眼睛亮了一下。
肖氏脸上露出一个浅笑,道:“筌声还在睡觉,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媳妇怕他这几天有些劳伤,所以做主,今天没抱他过来。”
侯夫人点头:“孩子们身体要紧,白天他醒了抱过来也一样。”她的目光在几个小辈脸上扫了一遍。
肖氏又道:“大哥儿小两口想今天回城南一趟。”她低沉小心的声音:“那边的五少爷没了……”
侯夫人怔了一下,脸上渐渐露出悲伤的表情:“现在怎么都是小的比老的去得快呢……”十分唏嘘感慨的语气。
遂又催促两人:“你们快去看看吧。我就说,这次怎么那边的女眷都没来,原来也是出了这样的事……”
她拉着可嫣的手嘱咐:“多安慰安慰亲家大老太太,她肯定伤心极了。”
可嫣乖巧应喏。道:“逝者已矣,祖母也要保重身体。”
侯夫人哽咽着“嗯”了一声,双目泪光莹莹。
可嫣知道,她肯定又想起了早逝的公公……
“大少爷,大少奶奶。”院门外,周妈妈步履匆匆。
可嫣看她满头风露,心里疑惑着打招呼:“周妈妈早。”她往周妈妈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边应该是长房的位置。
周妈妈笑着与两人行礼,双方寒暄几句,这才各忙各事。
周妈妈一进门便附在侯夫人耳边小声道:“已经打听到了,好像是大太太为五太太去的那天,大爷没开口提出将筌声少爷过继到长房名下的事情发脾气,老爷心情不好,气得在书房将就了一宿。”
侯夫人抿着唇,又恨又怨的语气:“大儿媳也真是!”说完脖子往后一仰,露出了心力交瘁的表情。
垂花门外,李笛声抱着可嫣上马车,不在意的语气道:“如果累,可以在马车上再小睡一会。”
……
两个时辰后,李府再次迎接圣旨,皇上突然对贵姐儿大加褒奖,赏赐铺天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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