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叔因为走秘密通道,头一天晚上也就安全到了长坪镇。杜承坤听闻梁浣羽也回来了,还一个人去了昭化,便觉得事情不妙。所以,昨晚连夜便联络了在长坪镇里的自己人查探梁浣羽的情况。一早,杜承坤便收到了回报,说是梁浣羽在昭化让川军给抓了。听闻这事,杜承坤哪里坐得住,立马让老七备了马就要去归化。
雪,还在一直下着。老七带了一队人马跟在杜承坤后面,这么大的雪,老七虽然很想拦着杜承坤别去,毕竟他要出点什么事,这里恐怕也就全乱套了。可是,老七也知道拦不住,因为这几年来,杜承坤是如何想念梁家小姐,老七心里跟明镜似的。可是,老七也不糊涂,此去昭化,那可是刘继尧的地盘。这几年,因为地盘的扩张,他们时有摩擦,虽然还没有打过大仗,但是早已经视彼此为眼中钉肉中刺。
杜承坤这一路上半点不敢停歇,就怕去晚了,让梁浣羽吃更多的苦。所以,即便是雪越下越大,他也没有要慢下来的意思。
梁浣羽随着车子的颠簸,身子也跟着起起伏伏。离家越来越近了,这心莫名地有些乱。去世的父母亲,不知生死的大姐,他们梁家,原本也是热闹的,如今倒是显得冷清而萧瑟。梁正湘前几年娶了妻,儿子也有两岁多了。梁正潇一直单着,这几年东奔西跑的,倒是去了不少的地方。
“浣羽,想什么呢?”刘继尧看着梁浣羽有点出神,便问了一句。他也好几年没有见过这丫头,真是出落得美丽又大方了。
“想我爹娘,还有大姐。”
说到梁浣君,刘继尧心里多少有点那什么。如果梁浣君没有失踪,那么他现在就是梁浣羽的姐夫。那么,这些年借着梁家在财力上的支援,他的势力应该会更大才是。但是,他又有些高兴梁浣君失踪了,因为不用只把眼前这女子看着是自己的小姨子。
“你姐姐……这几年来,我一直有派人查找,可是没有半点音讯。我想……”
“我知道。”
梁浣羽打断了他的话。说起梁浣君,好像心中就像有一把刀,刺得她有点疼。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几年了,这样的结果,她要如何在父母的灵前去述说。母亲临终前的话,她还记得,可是……泪水不经意地滑落了下来,刘继尧很识实务地把手帕递了过去。
“让刘师长见笑了。”浣羽擦了擦眼泪,然后把手帕还给他。
“浣羽,咱们不必那么见外的。”
两人正说着,汽车却猛刹住了。因为惯性,坐在后座上的两人都撞到了前座上。刘继尧正想要骂人,便看到前边不远处站着一队人马。
“下去看看。”
得令的士兵下了车,浣羽揉了揉有点疼的额头,正准备抬探头看,却被刘继尧阻止了。
“刘师长,怎么这么巧。杜某正想去拜会刘师长,居然在这里巧遇了。”
“师座,是杜……”跑过来的回报的士兵被刘继尧阻止了后面要说的话。他回头给梁浣羽一个安心的微笑,然后下了车。
这山高林深的公路上,天空还飘着雪,两个彼此视对方为眼中钉的人就这样遇见了。刘继尧一身戎装,可谓雄姿英发,而杜承坤这一身奢华皮草,那也是尽显贵气。两个人一人马上,一个站在车边,他们在彼此心里,可能早已经厮杀了无数次。
“哟,这还真是巧了。咱们多少年不见了,居然能在这里遇上。”刘继尧整理了一下大衣,轻拍了一下肩上的雪花,然后继续道:“杜爷,你这风尘仆仆的去找刘某,是谓何事啊?”
杜承坤对这突然出现在公路上的刘继尧也是好奇得很。眼看着,马上出了川军的地界了,刘继尧就带了这么点人,也敢来袭击长坪镇?杜承坤想着,那种可能性不大。就算真的要袭击长坪镇,也没有必要刘继尧亲自带兵。
“听说,刘师长的人抓了我一位朋友。杜某不才,想跟刘师长讨这位……”杜承坤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从车门另一边下来的人正是梁浣羽。所以,他立马翻身下马,而他的这一动作也让刘继尧身边负责警卫的士兵紧张不已。
“浣羽!”
刘继尧这才回过头去,原来是梁浣羽下车了,难怪他看杜承坤的眼神不对。
“浣羽,回车里去,外面冷。”
梁浣羽扭头看了看刘继尧,然后笑了笑说:“没关系。”
不过短短几年,他怎么觉得时光那么长。虽然这些年,梁正潇在来信中偶有提及浣羽,但是那和现在人就站在眼前是不一样的。
“杜大哥可是来接我的?”
“正是!”
梁浣羽看到前面来人是杜承坤时,她便明白定是齐叔已经回到了长坪镇。杜承坤的事她也听说了一些,至于他跟两个哥哥的生意来往,她不懂,也不想多去过问。
“刘师长,谢谢您送我。此处离长坪不远,杜大哥也来接我了,刘师长就留步吧。”
“既然离长坪不远,我再多送几步,又有何妨。再说了,你看下这么大的雪。他们是男人,骑马自然是没有关系的。你一个女孩子,哪里会骑马。若是路上再摔着,倒是让我不安心了。”
刘继尧不愿意把梁浣羽交给杜承坤,而且更让他不解的是,他们二人何时那么亲近的。‘杜大哥’,这样的称呼听着怎么就那么刺耳。
“劳刘师长担心了。别的我不敢说,这骑马嘛,我想还是没问题的。”
梁浣羽笑着走向杜承坤,一步又一步,刘继尧何等的不甘,可他又不能把人给抢过来。只见浣羽走杜承坤的坐骑边,脚踏马蹬,一个跃身便上了马,那动作可半点不像不会骑马的样子。
“杜大哥,麻烦帮我把汽车后备箱里的行李带上。”
杜承坤笑着点头,然后看了老七一眼,老七心领神会,一个翻身下马便去拿行李。此时,雪依旧在下着,杜承坤动作麻利地也上了马,然后似笑非笑地看了刘继尧一眼,然后轻轻一夹马肚子,那马也就带着他与浣羽在路上奔跑。
一干人等打马离去,而杜承坤却只能这般看着。这里是与杜承坤的防区交界处,若再往前深处,很难不与其发生摩擦,此次他只带了这么一队人马,真的打起来他是要吃亏的。所以,他现在最明智的决定是赶快离开这里,不然别人要想动他就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