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羽！”
刘继尧进门看到梁浣羽的第一眼，并没有叫‘梁小姐’而是直接叫了名字。浣羽站起身来，微微点了点头。
“刘师长！”
这一声‘刘师长’似乎就拉长了彼此间的距离。刘继尧一直记得几年前梁浣羽突然跑来找他的那个黄昏，那个炙热的眼神，眼神里那溢满眼睛的情意。他想，总不是自己当年看错了吧。很多时候，他想着那眼神，就有些迷离。
“事情我都听说了，没伤着你吧？”
胡三倒是个知趣的，见刘继尧进来，也就不动声色地悄悄溜走了。
“还好！”
浣羽下意识地摸了摸被绳子绑过还有些疼痛的手腕，而他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也没有逃过刘继尧的眼睛。
“胡三！”
随着这刘继尧一声叫喊，刚溜到外面的胡三立马又跑了回来。
“师座！”
“去把我屋里那瓶创伤药拿来。”
“师座，你哪里受伤了？”胡三一听拿创伤药，不由得有些紧张。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费话！”
胡三得令去拿药了。梁浣羽站在那里倒也不知道说什么。时光走过了千年，眼前的人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但她的记忆里始终有着关于他的点滴。所以，此刻矛盾的心情是无法与人说的。
“坐吧，站着干什么？”
眼前的梁浣羽一身长大衣，那貂毛的大衣领看着就有几分奢华，这也是为什么那守门的大兵敢拿她下手。这看着家里就有钱的，这乱世，有钱的怕手里有枪的，那也是能抢一家是一家。
屋里生着火盆，倒也不觉得冷。刘继尧把那披风拿下来挂上，然后才走到炎盆边烤了烤冻得有些僵的手。
“怎么一个人？大哥、二哥也没派个人陪你一起回来？”
“也不是孩子了。英国那么远的地方都一个人去过了，更何况这不过是回家。”
“如今是乱世，一个人出门在外……”刘继尧的话没有说完，那胡三也就拿了药进来了。估摸着浣羽碗里的茶凉了，又给加了热的。
刘继尧伸手拉她手时，浣羽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你那手腕上的伤，不擦药的话，会留下疤痕的。姑娘家，留下疤痕也就不好了。”说着，刘继尧一把抓了她的手。“这个药是我专门请人配的，对创伤很有效，一天多擦几次，很快就好了。”
此时此刻，刘继尧离她是那么的近，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心动。莫名的，她觉得有些心跳加快。当年，他们还是夫妻的时候，他也不曾这样温柔地对过她。一直以来都是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温度，也没有半点笑容。他把所有的爱和温柔都给了那个叫云儿的姑娘，而她，不过是霸占了云儿位置的女人罢了。
“刘师长，谢谢你。我也该起程回长坪镇了。”
浣羽有些慌乱。没有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可以放下的。但，见到这个男人之后，她似乎又没法放下。
“回长坪？”
“是！这几年在外边，也没能到父母坟前上个香，倒也真是不孝。”
“你可知道，如今那长坪镇……”
“长坪镇如何？”
刘继尧本来想说，如今那长坪镇可是土匪窝。但是，那话他没有说出来。他一直有一种感觉，那杜承坤把老窝安在了长坪镇，总跟梁家兄弟脱不了干系。这几年来，杜承坤的势力也越来越大，说他是土匪吧，这临近的商家也没被他祸害，不只如此，那些临近的商家生意也越做越大。有人传说，杜承坤有一条从西安到长坪镇的秘密运输线，很多紧俏的商品从上海转运到西安，然后通过秘密运输线进了长坪镇。再从长坪镇扩散到临近三省。刘继尧不知这传说是不真的，但杜承坤势力越来越大，这是不争的事实。
“没什么。这样吧，吃过午饭我派人送你回去。”
“刘师长，不用了。”
梁浣羽拿了箱子准备要走，因为那箱子扣没有扣好，这一拧箱子，里边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刘继尧见状，立马上前帮忙。那柄精美的短刀赫然出现在刘继尧的面前。这东西甚是精美，还带着草原民族特有的风格。浣羽想拾起那短刀，只是手慢了些，让刘继尧先拿到了。
“这东西倒是精美！”刘继尧抽出刀刃来看了看，那刀刃闪着寒光，倒是锋利得很。“不过，要用这东西防身，恐怕……”
“那是朋友送的，是珍贵的礼物。”梁浣羽说着便抢过那短刀。
从刘继尧的师指挥部出来，天空飘起了雪花。浣羽伸出手掌心，那雪花便落在了掌心上。那一年，锦官城里也下着雪，也是这样冷的年关。想到过往，浣羽便有些走神了。刘继尧也没有吱声，只是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几年不见而已，她早已经从小姑娘变成了漂亮美丽的女子。
“下雪啦，等雪停了再走吧！”
浣羽扭过头来，淡淡一笑。
“路上滑，还有这么远，我也不放心！”刘继尧继续道。
“那一年，也是这样下着雪。有一个守卫这座城池的将军，在城破之后拔剑自刎了。”浣羽随意地说着，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他就倒在那里，”浣羽指了指城门的位置，然后又道：“那鲜血就溅在了旁边的石狮子上。可惜，现在那石狮子没有了。”
顺着浣羽说的方向看去，刘继尧的脑海里闪过瞬间的画面。鲜血从那石狮子眼睛上流下来，一股死亡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端。他甩了甩头，那些画面也就消失不见了。刚才，到底是他想象的，还是真的有这样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里，似乎也是有些分不清楚了。
“昭化古城，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想来，战死在这里的人也不计其数了。”
“是吗？”
浣羽的目光有些游离。当初，他是有多狠心，才会自杀殉城。如今，这城池还在，可是他的名字早已经淹没在历史的车轮里。
－－－－－－题外话－－－－－－
昨晚写《前元十六年》有些兴奋，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直写到十一点多。很久没有在晚上写东西了，居然都忘记了手脚冰凉。可能是太过热血沸腾，所以躺下之后都还在热血中，希望血不要太快凉下来。今天晚上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