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陈国公就搜查安玥下落一事交代完后便离开了,院子内,陈梦琪经过刚刚那一场哭诉似也累了,她没有再责罚那个叫香雪的侍女,只吩咐她出去给她准备水沐浴。逃过一劫的香雪忙从地上爬起来应声而去,临走前没忘将那对着香樟树的窗子给关上。
偌大的院子随着这些人的或离开或歇息渐渐恢复了平静。
而没有热闹可瞧的安玥却再次无聊了起来。她也不知道仲孙澜苍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来将她弄走,如果他真打算按她骂他的话的数量来算的话……安玥按了按额角,那她今晚可能真的要在这个树上过夜了。好在以前出任务的时候什么旮旯里都将就过,因此对于被吊在树上倒也不是不能忍受,只是最近小日子过得太惬意了些,一时略有些不适应罢了。
她打了个呵欠,稍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打算再睡一会来打发打发时间。睡意朦胧间,忽感一阵冷风拂面,她正想着这大夏天晚上的风可真是透心凉啊,全身的寒毛却条件反射地登时立了起来!
半开半阖的眼猛地睁开!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冷风,而是含着浓浓恶意的杀气!
有人想杀她!
此时不过刚刚入夜,天色将黑未黑,落日的余晖皆数散尽,整个大地都被一片厚重的鸦青色所覆盖。陈梦琪的院子里早已掌了灯,无奈那香樟枝叶繁茂,因而只能漏进点点碎金一般的细散光线。
安玥躺在麻袋里的身子一动未动,眼睛却已不动声色的将四周扫视了一遍。树影婆娑,隐隐绰绰,她什么也看不分明。但她知道,有人正静静蛰伏在某处,仿若冬眠的毒蛇一般,随时准备给予她致命的一击!
她手心潮湿一片,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想杀她的是谁的人?
是谁的人而不是什么人。
因为这个人必然不会是主使之人,八成是暗卫,侍卫什么的。毕竟今天她在陈国公府离奇失踪,陈国公府对于后来陆续告辞的宾客肯定会格外的关注,断然不可能将谁遗漏在陈国公府。京都的公子,小姐们那可都是有数的,也只有随身的暗卫,侍卫之类的少了一两个才不会被注意到。
只是这人到底是谁派来的呢?
她第一个就将陈国公府给排除了。要知道此时除了定国公府和安国公府,最怕她有个三长两短的恐怕就是这陈国公府了。她在陈国公府失踪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若是再出了事,可想而知会有什么后果。
也不会是仲孙澜苍。那个美人秦王虽然脾气坏,但他既然救了自己,断然没有回头弄死自己的道理。而且她和仲孙澜苍也没有需要你死我活的仇怨。
那会是谁?
谁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潜伏在这陈国公府,只为了取她性命?
是与她有仇的?
安玥立刻就否认了这种可能。
她这段时间虽一直没出门,但多少也知道一个国公府可不是随便就能进进出出的。她落水昏迷,仲孙澜苍给她送药的那夜,她就曾好奇的问过顾云鹤,若轻功好就能自由出入其他府邸,那各府邸岂不危险,倘若有仇,摸进来直接干掉不就好了?当时顾云鹤就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但凡有钱有势的豪门之家都会豢养各种守卫,有在明处的,也有在暗处的,家世越豪贵的,这守卫也就越多,越精。
陈国公府作为抱月四大国公府之一,这守卫数量自然可观,而自己失踪定然会使得这些守卫被最大程度的使用。此时的陈国公府必然是戒备深严。
对方要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杀掉自己,那冒的风险不可谓不大。她想不出有什么仇恨值得对方这样“奋不顾身”!
若不是有仇,那只能是别有所图了。
安玥脑中一番飞转,立时就闪过一个念头,对方想杀掉自己嫁祸陈国公府!
猜到对方的意图,安玥又开始犯愁,那自己现在到底要不要呼救呢?
对方一直蛰伏着没有行动,也不知道在作何打算。若是一嗓子嚎起来惹得对方干脆鱼死网破,岂不得不偿失?她虽不知道对方的武功到底如何,但就算再差,在陈国公府的人赶来前弄死她也足够了。毕竟她现在被吊着半空,行动十分受限。
可是若是不作声,那不就成了砧板上的肉?
就在她百般纠结的时候,对方终于动了!
她看不见人影,只能听见树叶扑簌簌一阵微颤,声音不算大,但在此时安玥的耳中不啻惊雷魔音。
她再顾不得其他,张嘴就要喊。
一点银光刺破夜空,若银鱼冲出水面,拖曳出一条银光水亮的细长尾巴。
呼救声停在安玥的喉咙口,同时停在那里的还有寒光闪闪的一点刀尖。
“你若想试试是你的声音快还是我的刀快,大可一喊。”一道毫无温度的冰冷嗓音在安玥耳畔慢慢响起。
安玥不料对方的动作竟如此之快。她勉强压下心中的惶悚,伸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也不知对方看见了没有。
一阵掌风拂过,安玥发现自己立马成了“木头人”。
尼玛,没想到第一次见识传说中的“点穴”,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安玥心中骂娘。
那人收了刀,一手扣着她的肩膀将她从麻袋里一把提了出来,让安玥没料到的是,他没有带她离开,而是提着她飞上了树顶!而她原来的位置是在树的中央位置,离树顶有两三丈远。
她心中正好奇,忽然又听见一阵扑簌簌的树叶掀动声。随后,一道压着怒意的熟悉嗓音响起,“人怎么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