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菲特意选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这里视野很好，正对着玻璃幕墙外那条马路。她想清雨若是来了，她定能第一次时间看见她。她有些期待，毕竟她们已经几年没有见过面了，就连电话都打的少，大多时候是E-MAIL联系。
“你好。”有人突然走过来和陈菲打招呼。
她抬头，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在看清来人之后瞬间消失于无形。
“很抱歉，打扰了你。”赵雅如就立在她的身后。
陈菲的眼神有些冷，难得的好心情因为看见这个女人而变得晦暗。
“你好。。。”环顾四周，这里不比那老树餐厅，这里有很多商场上她认识的人。她不想在这里和她撕破脸皮大吵大闹。太有失风格。这些年她常常听见一些传闻，什么谁家的老婆又跑到老公的情妇家打人撒泼的事情。她想若真到了自己无法忍受的那一天，她也不会做得那么失败。她良好的出身和教养，就不容许她这么做，所以，她这样的人，总是比那些恣意妄为的人要活得累。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赵雅如看见陈菲脸上突然冒出来的笑容，忍不住愣了一下。
“你也来这里喝咖啡？”陈菲不会假装不认识她，但也不会装作很熟络的样子。眼神的淡漠表示了她全然的漠视。
赵雅如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冷。她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陈菲的秀眉微微蹙了起来，对于她的不请自坐相当的反感。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吧？”赵雅如问。“不打算问问，想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能进入这种高级咖啡厅？”
陈菲看着他，眼里并没有鄙夷。她并不是因为在这里遇见她而感到惊讶，不论在这个城市的什么地方看见她，她都不会有一刻看到坦然。但是她既然这么说了，她相信这女人一定还有接下去的话要说。
“你应该不会一个人来这里喝咖啡吧，身为芳郁的实际掌门人，怎么会像我这种闲人一般，这么有空，来喝咖啡呢。”
赵雅如的语调依然松松软软的，可是语气却与前一次她在老树看见她时受气小媳妇般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了。陈菲看着她，甚至觉得她的眼里有一抹一闪而过的洋洋得意。
“是他吗？应该不会啊。”她故意扬了扬手中的提包。“我记得我下午约了他一起去逛商场的。他应该没有时间陪魏太太才是啊。”
桌布下，陈菲的手，因为赵雅如的这一番示威而抓握得紧紧的。
她瞪着她，胸口暗暗起伏良久，才把肿胀在喉头的一口恶气咽了下去。片刻后，陈菲冷着声，对赵雅如说到：“请你离开，我约了人，我不希望我的朋友来了，看见你坐在这里。”如果今天不是在这家咖啡厅，她对她说这样的话，她不会轻易让她好过的。赵雅如不明白，她陈菲，并不如表面上看着的那般好欺负。
就在这时，侍者为她送上了她点的适合她现在的身体喝的牛奶和绿茶蛋糕。
蛋糕是才刚刚从烤箱里端出来的，香味四溢。
她平时是最喜欢吃这绿茶蛋糕的，可是当那股香味沁入鼻息的时候，她却忍不住哇的一呕，胃里翻上一口酸液。陈菲赶忙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口，拼命吞咽，这才没有当场吐出来。
赵雅如看见这情形，霍地站起身来。一脸惨白的看着陈菲。“你。。。你。。。”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过了好久，等陈菲取来纸巾，擦过嘴唇，却发现赵雅如还站在她的身边。她抬起头直视她的目光。
“还有事？”陈菲问，声音很淡，仿佛眼前的赵雅如是无形的一般。而她开口说话的对象不过是空气。
“你是不是怀孕了。”赵雅如嘎声问到，颤抖的尾音里听出了一丝她欲掩饰的紧张。
陈菲庆幸自己面部表情做得好，她看着她，眼光平静如没有风的湖面。“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赵雅如瞪着她，犀利尖锐的目光像是要把陈菲的外壳撕碎一般。
陈菲当然不可能退却，她也直视这她。面无表情得近乎寒冷。
“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也是一个幸运的女人，这世上你要什么没有？何苦更我争一个男人呢。”赵雅如突然软了下来，声音也变得充满了疲惫感。
“和你争？”陈菲的唇角挂起一个冷冷的微笑。仿佛她说了一个多么冷的冷笑话。“这话，你不觉得应该由我这个拥有合法妻子身份的人来说更加合适？”她很庆幸，这里的每个座位都设计成小隔间的模样，这才不至于让声音传得太远，她也才可以如此回答赵雅如的话，无需挂着高贵女子的面具，假惺惺的装大方。
她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她们彼此的身份。她陈菲才是魏呈真正意义上的配偶。
“就算结婚了又怎么样？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能阻止我爱他！我爱魏呈！”赵雅如又一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提高的音量显示了她此刻的激动。“你能保证你能一辈子拥有他吗？我会一直做你们婚姻里的那根刺，只要你们稍稍碰触，就会感觉疼痛。”
陈菲看着她，依然面无表情，脸色却变得苍白吓人。
她说中了她心中那个解不开的结。
赵雅如看见她那个模样，突然笑了。
“我和他的感情比你们这种商业联姻下产生的感情要深厚得多。查尔斯王子的情事，你总该知道吧。我会坚持做那个等候他回头的卡米拉。你再出色，再好，最后也终究只会成为一个像戴安娜一般外表光鲜，却始终得不到自己丈夫爱情的女人。”
看着眼前那个本来还算漂亮的女人，此刻脸上因为那痴狂的爱意而变得狰狞的面容，陈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在想，在思考，为爱痴狂的女人在外人看来就是这么一副模样吗？那在别人看来她陈菲又是什么样子的呢？也和这赵雅如一样？
她用一个众所周知的事例来比喻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
查尔斯？卡米拉和戴安娜？
她真的就是那个注定要成为戴安娜的人吗？
她和魏呈之间最后终究只能走向那样的悲惨结局吗？
她一直看着赵雅如，突然从她的眼中看见一抹一闪而过的得意。
陈菲笑了，无论心中尚有多少惶惑，至少经历过商场风浪的她，也不可能被眼前的这个女人左右了思想。
“原来你也并不如外表看来的那么简单。”陈菲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赵雅如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陈菲释然一笑。为了得到自己的爱情而耍计谋，恐怕她赵雅如远远不如她陈菲厉害。
她端起桌上的热牛奶轻轻饮啄了一口，姿态变得悠然。“今天你来和我说这些话是什么目的？”她的语调很缓慢，却又慑人的威力。“我不会因为你的这么一番话就和魏呈离婚，如果那是你的目的的话，我想你要失望了。我们就如你说的，是因为商业目的而结婚的。只要芳郁存在的一天，我们就不会离婚。当然，如果等到芳郁不存在了，那么魏呈也就一无所有了。请问，那样的他，一个必须依靠自己的音乐天赋去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困顿生活的男人，你还会如此刻一般的爱着吗？”
赵雅如张了口，可是还没有发出声音，就被陈菲先截下。“不要急着回答。你说的肯定的答案我也不会相信。不要在我面前说什么你有多爱他的话。那些，我通通都不相信。我们的婚姻虽然没有雄厚的爱情做基础，但有一点，却是你一辈子也无法实现的。那就是纯粹。你能纯粹的只爱这个男人吗？当他一无所有的时候，连吃饭穿衣都成问题的时候，你还能这么爱他吗？”她的语调低柔，仿佛在喃喃细语。“你不能！因为你永远在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眼睛里也看见他身后的芳郁。所以不要在我面前跟我说你的爱情有多伟大。”她说完这些，就不再看赵雅如了，目光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
如果她要来伤害她，她也绝对不会让对方好过。商场几年，她也绝对不是那种默默承受的受气包。
赵雅如僵住，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说这么一番话，那些藏在最心底的卑微感被她几句话全都被生生的剥落了表皮暴露了出来。她白着一张脸站在那里。
“菲菲。”一声熟悉的叫唤声，拉回了陈菲的目光。她看见了站在桌边的清雨。
然后，她面无表情的对仍然站在那里的赵雅如说到：“如果你没有别的事，请你离开，我的朋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