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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缘起

书名:斗情 作者:月亮微笑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3:01
    “芳郁集团”是E国国内数一数二的企业,从房地产,百货公司,到生活中的柴米油盐,好像凡是能赚钱的行道,他们都有涉足。短短十年间,它顺利的从一个国外投资公司过度为拥有数十家成套生产,加工,销售的实体企业。如今只要提到“芳郁”两个字,真是到了无人不识,无人不知的地步。
    大部分的人听到“芳郁”这两个字的时候都会觉得过于女性化,甚至会进而猜测这是一个女人掌权的企业、实则不然,“芳郁”的企业体里,从主管往上,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男将,不重用女性人才是他们内部的潜规则。换句话说,如果你身为女性,且兼具往上爬的野心,“芳郁”应该成为你首先毙掉的就业场所,因为那里除了普通文员,倒茶小妹,再无其他容你安身之处。
    那为什么还会有“芳郁”这么一个名字呢?
    这当然又是另一个街知巷闻的事情。那就是“芳郁”这两个字,其实是集团的掌权人,魏德胜亡妻的名字,据说他在创建企业之初,正逢是他妻子过世的时候,于是为了纪念爱妻,便把她的名字与自己一声的事业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心中期望的,也就是有那么一天她的名字能随着自己蓬勃的事业,传扬开来。
    盛年时丧妻,膝下育有一子,传言他是为了避免儿子遭遇与后母的尴尬相处才一直没有再续弦。这放在平常人家都是很难做到的事情,更不用说是身家数十亿的富豪之家了。现下这世道,多的是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人,见了这样的鳏夫还不削尖了脑袋往上冲。
    正是因为被那些觊觎的眼光搅得不胜其扰,所以在“芳郁集团”里才会有那种十楼以上的高层部门不见女人身影的现状。
    深情,爱家,为人和善,谦逊。这是大家给他的一致评价。
    虽然如今多的是一妻多妾并存一室的现象,但是其实自人类发迹的这几千年来的传统教育并没有在人心中消弭无形,一旦遇到这种值得歌功颂德的高尚之人,总会让人不得不一再关注。只是善恶从来不分家,见不得别人好的好事者大有人在,既然人无完人,自然就有人会挖空心思的想要从中挖出一些负面消息。
    魏家大宅里,前庭那片玫瑰园旁有供人赏花休憩之用的宽大阳伞,和法式铁艺桌椅。正是初夏的好时候,灿烂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盛放的玫瑰花释出的香味,和茶杯里升起的袅袅茶香混合在一起,沁人心脾的舒坦传递到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此刻,魏家的掌权人魏德胜正坐在宽大的椅子上,仔细阅读着眼前那份新鲜出炉的晨间报纸。
    “李毅,你来看看,这张照片是不是把魏呈拍得挺帅气。”他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不熟悉的人根本无法看出他此刻真实的喜怒,但熟悉人却能从他眸光里的一片冷寒看出他此刻其实是相当不悦的。
    李毅的背脊微微一凛。眼神瞟过那张晨报上耸动性颇大的标题。“最无心向学的二世祖”,额上顿时起了薄汗。谁到知道老爷子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儿子了,而真正让老爷子生气的却不不是这带有明显攻击性的词语。在那行字旁,还配有一张魏呈抱着吉他的正面照,虽然是偷拍的。但是依然相当清晰。
    或者在人前,大部分时间的魏德胜都算得上是一个亲切随和的老者。可是一旦有人踩到他设立的底线,那他的手段就将会是别人难以承受的。而他这个自魏德胜将公司从澳洲投回国内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秘书自然明白,老爷子最终的底线就是他的儿子魏呈。对于这个中年才得来的儿子,他看得比什么都重。
    E国国内不比西方海外,这里的媒体舆论其实并没有太多自由的空间,大部分的记者都是些公职人员,写稿,审稿,都有一套既定的程序。因而更加容易被控制。“芳郁”和E国政府一向交好,互惠互利,就连国家的最高领导人,也要给魏德胜几分薄面。
    这些年,大家都知道,魏德胜是极度反对自己的儿子照片出现在任何平面媒体之上的,这项规矩,据说,不到魏德胜退任“芳郁”总裁,魏呈接手事业的那一天,不得打破。
    而之所以立下这道规矩,据说是源自于魏呈早年的一次绑票事件,“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句话古今通用,就可想而知,它必定是一条人生真理了。富人之人其实并不如外人看来的那般舒坦。他们最怕的,排名第一是破产,因为人都有这样的劣性根,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排名第二的就属这绑票了,理由更简单了,谁会舍得放弃已有的美好人生呢。所以即使这些年魏家父子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由必须亮相人前,也必定有所遮掩。比如照片,那都是取些偏角镜头。极少有正面图像的。
    李毅在心中微微一叹,这不怕死的晨报记者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魏德胜,这个人能在短短时间内,将“芳郁”推上国内数一数二宝座的人,必然是个上下通吃的人。私底下,他们都管他叫乌鸦,就是那种不挑食,什么都能吃下的动物。机敏,贪婪,对一个商人来说并不是坏的品德,反而是促成他成为神话必不可少的因素。他的企业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靠得其实就是对那些小企业的鲸吞蚕食,至于过程中的残酷,就只能留给失败者去承受了。
    “总裁。。。”他轻声喊了一句,等待他下的指令。
    魏德胜将报纸轻轻合上,没错,他就是一只笑面虎。外表看来温和无害,其实则不然。“关于魏呈的事情,我早说过不能有丝毫闪失。”他是他妻子留给他的唯一,对于这个儿子,他一向保护得紧。只是过度的保护,也成了一种恶性的纵容。
    或许是心中对于意外身亡的妻子心存愧疚。这些年来,对于这个妻子唯一所出的儿子,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教育才算得宜。无心向学的二世祖?他的唇边绽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不,他的儿子并非无心向学,他只是志不在此罢了。这篇报道虽然言辞过于锋利,但是却说出了事实,他的儿子确实不是一个接替他商业王国的好对象。
    魏呈的性格中有像他的部分,比如自己认定的事情,坚持到底。只可惜,他所认定的路,从来不曾和自己一致过。
    十年前,他将儿子送到英国,帮他报选商业的科目,按照魏呈的智慧,只要用心,他绝对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儿子竟然瞒着他偷偷改了专业。
    音乐?个性中的坚韧和凌驾所有的气势,皆是来自于他的基因。可是,对于音乐和文艺的偏执,却是和她母亲如出一辙。
    这篇报道引出了他的警醒。是的,对于企业未来的接班人,他必须从现在起就有所决断,如果儿子真的不是适合成为商业领导者的人才,他就应该另寻他人做自己的接班人。
    虽然对于将自己白手起家打拼出来的事业交给旁人打理,心中难免有些遗憾,但他并不是顽固迂腐的人,相较于将交“芳郁”交给无心于此的儿子,从而走向败落,他倒宁可将自己毕生的事业交到有所为的有志之人手中。
    反正占绝大部分的股权还在自己手中,每年利润也不会因为掌控权的旁落而少去一毛两分。若是他眼光独到,或者还能在晚年卸下重任,得以享受些迟暮人生。
    “李毅,晨报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处理吧。”他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参茶。眼神变得高深莫测。
    “是,总裁。”李毅点头应了一声,骏逸的眉眼微露困惑,完全无法掌握眼前这位商场悍将的点滴心思。总裁一直说他戒慎过了头,可是做人属下的,哪能不遵循头头的思想啊。强做出头羊,死得最快。
    其实李毅是一个不错的人才,为人也算正直,这些年跟在自己身边也积累了许多实际经验。唯一的不足就是遇事总是少了些凌驾一切的气势,很多事情他放手让他去做,可是他却总是做得过于戒慎小心。不是说这种谨慎不好,可是在经济大环境还如此强健的时候,只有保守,就会让企业处于落后,只守不攻,并不是他崇尚的宗旨。
    他是自己亲手提拔的干将,也是他亲姐姐去世时,唯一留下的孩子,所以他才会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手把手教导。当他越来越明白儿子确实不适合在商界混迹时,他不是没动过心思将“芳郁”交到他的手上,只可惜,这些年的栽培还是无法将他本性之中的那些唯诺和保守消除干净。“芳郁”交到他的手上,虽然可保安康,但要想创造辉煌,却是不太可能的。
    唉,心中感叹,人无完人啊,要找到一个既勇敢积极又才能卓绝的接班人,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魏呈那小子近来都在做些什么?”儿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之后就有了属于自己的秘密,不会事事与老父亲报备,他自然要采取一些其他方式,以便能尽量帮助他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李毅有几秒钟的停顿。自己私人助理的这个职务,让他必须对上面的人的方方面面都照顾周到,当然这就包括了他的顶头上司最关心的儿子的事情。
    “有什么事发生?”魏德胜看见自己的特助那沉静的面容上一闪而过的异样,目光虽然依然没有自眼前那片玫瑰园收回来,但是突然挺直的身子给人相当大的压迫感。
    “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关于魏呈的事情,巨细靡遗,他都不会放过。
    “总裁知道陈氏企业吧?”没有几个人知道魏德胜是他的亲舅舅,人前人后,他习惯了喊他总裁,是对工作的认真,也是对他的一种由衷敬重。
    “嗯。”魏德胜点了点头。
    “他们家的小姐,最近跟少爷,跟得特别紧。”
    “哦?”眉毛挑了挑,唇边溢出一抹笑容。魏呈从来不缺女孩子追,二十五岁的人生里也曾有过几次恋爱。但全都不是出生富家的千金小姐。不沾染名门之花,是他一贯的原则。“看来这位小姐,注定要落得伤心一场了。”他唇边露出微微一笑。陈家的女儿,他是见过的,那日他为亡妻办的金婚酒会上,那个冷静大气的小女孩给他留下了一些印象。早年也曾动过商业联姻的念头,想着同样环境下孕育出来的小孩,应该共通点更多,只是儿子对于大家闺秀过于明显的敬谢不敏,让他不得不打消了这样的念头。何况以他公司现在的状态也实在不需要靠这种事情去敛财做大。
    “这件事。。。”李毅出声,等待上司的最后决断。
    “不必在意太多。”魏德胜端起手中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不再说话,宣告这个话题已经结束。
    被富家千金追求吗?年轻的时候他也曾有过呢。魏呈不懂,其实能被那样的人喜欢也是一种幸福呢,因为她们喜欢一个人,不会抱有太多的目的性,单纯只是因为喜欢这个人而已。在现今这样的社会里,这样单纯的爱情,因为稀少,尤其显得可贵。
    魏呈十五岁就离开自己的父亲出国留学了,前年回到E国后,他并没有选择和父亲住在那座落于偏僻山林中魏家大宅,而是在城市的繁华地段购置了一套房子。
    按说,他这样的出身,要在一流的楼盘买一套房子是完全不成问题的,可是他却出乎意料的选了一套价格相当中庸的普通公寓。创信大厦,距离他的音乐工作室只有一条街的距离。
    虽然出生富豪之家,但他在国外的那几年,魏德胜是有意要让他经历些磨练,吃些苦头。原本是想让他知道没有金钱的困窘,进而让他对钱生出一种本能的贪欲,促使他抛弃那些流浪歌者的想法,好好学习商业。却不料,适得其反。
    魏呈在那样的困境之下,不但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甚至因为更加接近平常人的生活,得以脱离了那些整日无所事事,自命不凡的上流社会富二代的桎梏,结识了一批志同道合之士,在高中一毕业就组成了自己的乐队。对于自己将来要走的道路他有自己的想法。
    魏德胜这一辈子仅有的几处败笔都和这个儿子脱离不了关系。在E国,如此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显赫人物。也就惟有他自己的儿子,是他不能掌控的人。
    魏呈立在自己四居室公寓的巨大玻璃幕墙前,看着窗外那片稍嫌灰暗的天空。黎明的阳光没有如约而至,倒是一场纷纷细细雨丝降落了下来。
    他颀长的身影与那身前的茫茫天色融为一体,跳脱了他平日给人的阳光儒雅的感觉,让人心中顿生几分苍茫。
    他低头,不意外的又看见了对面街道上站着的那个身影。从十几层楼高的地方往下看去,那身影渺小得宛若砂粒,可是他仍然看见了她。
    深深叹了口气。他记得她,就是那个在老屋的玫瑰园前遇到的女孩。按说,他不是一个记忆力超强的人,生活中,工作上,多的是见过数面却仍然不知对方是谁的人。可是这个女孩,却以她独特的方式,让他牢牢记住了她。
    她又来跑步吗?在天微微亮的时候,从距离这里近一个小时车程的家里,来到他每日晨练必经之地?
    “我喜欢你。我希望你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陈菲。”
    他记得她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十五岁的生涩让她的面颊上有几分因为羞窘而乍起的绯红,可是那双本该明媚的,属于青春少女特有的澄澈眼眸中,却有着慑人的坚定和沉静。
    多么了不得的口气啊,不像是一个灿烂宛若这个季节盛放的玫瑰的十五岁女孩该有的口气。她这哪里是在对他表白啊,口气横蛮得像是山上下来的土匪强盗。
    到底是谁给她的这样的盲目自大?他只能摇头感叹,又是一个被宠坏的富家千金。总是认为全天下的人或事物都必须因她显赫的出身而无条件的去迎合她。莫名其妙,也极致可悲。
    他好笑的看着她,委婉的拒绝了。原本以为不过是个青春少女绮丽的爱情梦幻,让他出言打破了,也就算完结了。却不想,这女孩竟然毫不放弃。这两个月来,不论刮风下雨,她都会准时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他家楼下。
    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女孩子的追求,但以这种近乎偏执的方式强行进入他的生活的,她绝对是第一个。良好的教养让他无法恶言相向,可是她确实是影响到他的生活了。只是心中也不免暗暗佩服她惊人的毅力。
    一再的好言相劝真的不能阻止她吗?他不想这件事情触动到他的父亲,父亲在他的生活中安插眼线的事情,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所以不论是交友还是工作,他总是过得相当谨慎,就怕有什么消息透露到父亲那里去,一旦引起自己父亲的注意,那么事情就不会如现在这般好了结了。
    回头看了墙上的时钟,时针指向七点。
    他的眼神落在顺着玻璃幕墙凝结成水帘滑下的细雨,终于在那女孩的执拗中败北。
    伸手拿过沙发上的外套利落的披在肩上,往门口走去。临出门前,还不忘拿了鞋柜上的那把黑色折叠伞。
    长脚跨入电梯的那一刻,他还有些不可置信,他竟然会因为那个纤细的身影被雨丝包围而在心中起了些微异样的感觉。一面在心里说服自己,毕竟是个孩子,十五岁的时候,他做的疯狂的事情也不在少数,荷尔蒙的异常分泌,会让情绪起伏,她的所作所为虽然让他的生活中平添了许多困窘,但他也知道这是青春期的正常反应。
    他由衷的不愿意因为自己,而在别人的记忆里造就一段不堪的回忆。虽然也知道或者自己的出现,会让对方产生更多的幻想,但受了英国那么多年绅士教育的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女孩子站在街头淋雨而置若罔闻。
    步出创信大厦的玻璃门,迎面而来的细雨,让他微微皱起了眉。他的性格里也有很别扭的地方,比如他就相当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在E国,这样的天气很少,他尚且可以闭门不出,可是那些年在英国,这整日拿着雨伞的天气,让他每每回想起来就忍不住感到烦闷。
    撑开了雨伞,但是融合着风向的细雨还是得以飘落在他的面颊上。心中哀叹,这样的天气实在不该出门。
    大厦的玻璃门感应到人体的热能,开合的那一瞬间,陈菲已经看见了那个站在细雨中的男人。
    他吁了一口气,目光迎上那个女孩的同时,腿也迈步朝她走去。
    四目相触,他看见了她眼中的诧异和喜悦。突然有些不确定自己这样走到她面前是不是又犯了个错误。对于一个成年人的纠缠,他可以用理智去解决,可是对于一个孩子。。。唉。。。他又叹了口气。
    高大颀长的身影已经来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沾满晶莹雨丝的面颊。这是第一次,他如此仔细的打量这个女孩。她长得很漂亮,相信过不了几年就会出落得更加迷人。等到年龄稍长,阅历增加,回过头来再看这一段就会觉得好笑了吧。
    “为什么在这里淋雨?”
    黑色的大伞已经撑在她的头顶,男人低醇的嗓音也响了起来。
    她只是怔怔的看着他,脑子里思绪百转,还在困惑着,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两个月来,他已经把厌恶表现得相当明显了。她不是懵懂的少女,她自然不可能自以为是的认为他是突然被自己的追求感动,转而决定响应她的爱情。
    “回家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她的眉头微蹙,他不知道当他用这种温柔的语气说出残忍的话来时,对她反而是一种折磨吗?
    “明天,我就要出国了。”他的眉头也拢聚了起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这个女孩交代自己去向。“所以你以后没有来的必要了。”家中客厅里,行李已经都打包好,英国的同学力邀他去,一起操办一个唱片公司。他也知道自己答应得有些仓促,但是,却总感觉心中有什么催促着他快点离开。至于真正的原由,他一点也不想去深究。
    “你要去哪?”她自觉反问,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被他这句话给弄得竖起来了。
    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两个月的时间不算长,但也足够让她知道,这种笑容的意味就是一种他对人或事物的推拒。
    他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的把雨伞交递到她的手中。碰触到她冰凉的肌肤时,眼神微微黯了黯。
    转身,走入雨中。
    “魏呈,你在逃避什么?”她上前拉住他的手,突然而至的冰冷,让他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思绪因为她的这一句话,有了些微的混乱,因为她这样的口气,一股子恼怒逼上了胸口,差一点就要宣泄而出了。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对方只是个孩子,而他,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了。为什么他会一再被她牵引自己而走呢?
    他轻轻的挣开她的拉扯,看见她眼里的眷恋之色,开始反省自己从前一味的逃避政策是不是也是一种错误。“小女孩,我并不是可以和你玩爱情游戏的对象。”他故意将“小女孩”三个字说得很重,让她明白,在他心中,他对她的定位。
    她的娥眉皱得更紧。“我不是小女孩。”第一次,她说话如此没有底气,心中其实明白,对于二十五岁的魏呈来说,她的爱恋是一件疯狂的事情。毕竟他那样的年龄是不可能会对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感兴趣的不是吗。年龄的差距,从出生就已经注定,她改变不了。
    “总有一天,我会长大的。”这话让她自己都嗅出了一丝稚嫩的气息来。咬了咬唇,她仰起头来,定定看着眼前高大的健硕的成年男子。似乎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这不是爱情游戏。十年之后,你会发现,我依然会如今天一般的喜爱你。”
    他有些诧异,这女孩不知道这样话等同于是一种承诺吗?二十五岁的他,心智虽然成熟,但仍然尚且不够资格说出十年后的事情。“你是凭什么如此笃定?”他忍不住问出了口,没有讥讽,只是好奇。因为自己即使在青春岁月里也没有冲动到对任何人说过这样的话,青春岁月,果然是各有各的精彩啊。
    她不回答,只是灼灼看着他,仿佛她的眼神就是对她说的话的一种保证。
    他叹了一口气。“你还小,十年之后的事情,谁也没办法说清,也许十年以后,你就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他过往的回忆里,不也是有许多这样的过客吗。
    看着眼前的女孩,不得不承认她真的相当美好。如果她再长个五岁,或者他会想要珍惜她的这份感情,也说不定。心中轻轻一叹,人生不就是这样,有些人注定因为相遇时机的不对而错过彼此。
    “回家吧。”他转身快步跑入创信大厦的玻璃门内。
    陈菲还立在雨中,眼睁睁看着那道门阖上,明明看得见他,却被分隔开来。
    年龄的差距,生来就已经注定,她不能去改变。但她相信自己还有许多其他可供努力的空间。
    看见他的身影最终消失在电梯门里,她心中想着,这个男人,她从遇见的那一刻就已经认定了,那是一种仿佛来自前世的牵绊,她不相信他们的缘分会就此截断。她不是一个站在原地等待缘分降临的人,很多时候缘分是因为自己锲而不舍的争取才得来的。
    手中仍然握着留有他掌心余温的伞柄,唇角漾起一个笑容。
    她会让他知道,她的喜爱绝不是一时的冲动而已。
    这只会是一个开始,而非他认定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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