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生活中的重心轰然倒塌了,她再也不必为了某人而早早回家,再也不必在临睡前细心的点亮门廊里那盏小灯,就怕某人摸黑回来时,会不小心撞到什么而摔跤。
现在她床头的闹铃早上都响得非常欢畅,她会等待那首曲子唱完,才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按下,关闭。
当她对安妮说,她想要另外购置一套房子的时候,安妮才知道她要和那个男人分开的决心有多大。
“现在不是时机,菲菲,如果你另外购置房产,被媒体知道了,那又会引起轩然大波。”
“可是我现在根本无法回到那个家中。”
“再忍耐忍耐。”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别人对于夫妻的分离都是劝和不劝分,可是魏呈和陈菲之间的问题,她知道得非常详尽,在无爱的婚姻里,对女人来说是一种煎熬,或者不到五十岁,女人就会被这种煎熬摧残得鸡皮鹤发也说不定。“这么多年了,不是也过来了吗?也不多这么一会吧。”
“安妮,我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她眉间郁结。
“什么问题?”
陈菲还有犹豫,但最终还是开了口。“我怀孕了。”
安妮惊诧得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怀。。。怀孕?”
“怎么会怀孕的?这孩子是魏呈的?”她已经被好友的这个爆炸性新闻搞得语无伦次。
“不然呢?你觉得我还会有谁?”她翻了翻白眼。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们结婚这么多年。。。”安妮觉得自己舌头都打结了,根本无法把一句话说好说完整。或者说,她不知道自己的朋友怎么会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陈菲颓丧的托着额头。她能怎么解释,命运就是这么奇妙,根本无法用言语或者理智的方法说清。
“他完全不知道吗?”
陈菲点了点头。
“所以你害怕他知道,就躲在公司里,或者其他地方,不敢和他共处一室。”
她用沉默默认了,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就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心态,何种面容去面对那个男人。她也不想再在他的目光里沉沦下去。既然做了决定,那么就必定要分得彻底,拖泥带水,只会更加痛苦。
“真是棘手,你打算留下这个孩子吗?”
“当然!”她惊诧的看着安妮,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么一问。她怎么可能放弃这个孩子,连想都不曾想过。
“你即使做了决定要和他分开,却还是很爱他吧。”
她低头,看着办公桌上的纸张,手中的铅笔,落在纸上,几笔勾勒,竟都是他的名字。“没有人会像我这般痴傻,对不对?”
“你打算怎么做?”安妮皱眉看着她,无法想象眼前这纤弱的女子会是一名孕妇。“芳郁的危机不会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完善的,你根本无法瞒着自己的枕边人,生下孩子。”
这就是她头疼的问题。她的肚子会一天天的隆起,而她根本无法离开芳郁,离开魏呈的视线之内。
“对他坦白,告诉他你怀孕了,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难道他不该负责任吗?”
“我不需要他负这个责任。我不想他再为了什么其他原因和我将就的过日子。”
“这是一个孩子,你不明白吗?这世上多的是为了孩子将就对方一辈子的人。”
“我不想成为那其中之一。”若她可以这么想,便不会闹到这般田地,她会规规矩矩的当她的魏太太。时间在变,人也在变,十年前能满足她的,如今已经无法让她感到满足了。
“他迟早会知道。”安妮沉声说到。
大门应声推开,她们两人朝门口望去,脸色瞬间转为震诧。此刻,站在门口的,不就是她们一直在谈论的那个男人吗。
陈菲先恢复镇定,她朝安妮使了个眼色。安妮朝她点点头,往门外走去。关上门前,又看了一眼那高大颀长的男人背影。只能在暗中为自己的好友乞求多福。希望她们刚刚说得那番话,他没有听见。
大门阖上,陈菲冷着声说到:“你到底知不知道进门前敲门是一种应具备的礼仪?”她选择先发制人。
魏呈跨前两步。“这里不仅仅只是你的办公室。”声音不冷不热。
她气恼,确实,三十八楼现在已经变成了他们两人共有的临时办公室。她现在有些厌恶这种什么东西都和这个男人共享,情感却始终各自为营的状态。
她霍地站了起来。“那好,魏总,这办公室留给您,我先出去。”说完,她绕过宽大的办公桌气冲冲的朝大门走去。
他长臂一伸,又将她捞回自己的怀中。
“干什么?”当她发现自己被这个男人圈抱在怀里,鼻尖充溢都全是他身上那清爽的沐浴液和男性特有的香氛混合的味道时,她感觉到了一阵惊慌。
自那日和他吵翻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亲密接触。
她不懂,为何自己在那样被他伤害之后,在他怀里依然会觉得一阵阵心悸慌乱。
“你要去哪里?”他低头,皱眉看着怀中用力挣扎的妻子。
“不用你管。”她不敢更用力挣扎,因为要顾忌自己现在怀孕的身体。
“你要和我闹到什么时候?”他更加箍紧了她,让她感觉有些疼痛,她从来不知道他也可以这么霸道,居然以力量的强弱来制服她。
“闹?”对!是她惯坏了这个男人,过去总是对他千依百顺,如今稍有自我表现,他就认为是闹,是孩子气的无理取闹。
“你刚刚和安妮在这里说什么?”他话锋一转,让她的思绪跟着他转。
她的心倏然一紧。“你听见了什么?”
魏呈唇边勾起一抹笑。“我能听见什么?”
她第一次发现他的笑容是那么可恶,透着明白的戏谑。为什么从前她没有发现过呢?是因为太迷恋,所以她眼中永远只有她认定的那个魏呈吧,那个会在玫瑰园边和她谈笑的王子。从而完全忽略了他恶质的一面。
“我们什么也没说,不过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她不相信他真能在听见了那样的事情后还保持这般的镇定。再加上这间办公室,从设计到装潢都是她亲力亲为的,她也绝对相信它的隔音性。
她再使劲,这一次,他没有阻止,任由她挣脱开他的钳制。只是转而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盯着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我要出去了。”说完,她逃也似的走出门去。不确定心虚的自己还能在他那样的注目下保持镇定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