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兰在凝脂怀中慢慢地瘫倒,纤长瘦削的手臂轻砰在床沿上,衣衫就那样凌乱的搭在单薄的身躯上,极尽苍凉。
“你怎么这么想不开~雅兰姐姐!雅儿!”
凝脂紧紧地抱着雅兰的身躯,不让她像羽毛般滑落。
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祈阳也为之震惊,不仅处死了那三个禽兽不如的家伙,更加撤换了一大批内庭侍卫,革去了内庭侍卫总管秦武的职务。
雅兰的丧礼在十日后匆忙举行,彼时春意已渐浓,桃花杏花开的娇艳欲滴,空气里都是花香的甜腻味。
祈阳因对雅兰这些年冷落的歉疚,从而追封了她为润嫔。
温润如玉,安于沉浮,与世无争,清净高远就是永远的温雅兰。凝脂死死的认定那些醉汉定是被灵如月指使的。
“她不敢报复我,她知道我心中的结,所以她挑了雅兰下手,让我愧疚一辈子!”
凝脂的指甲因为用力过猛,折断了半支。
月怡连忙心焦地拿过她的手,细细地看着,口中责怪道,
“知道你气,但气也没用,何况雅兰妹妹已经走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要好生活着才好!”
凝脂抬眼看着月怡,突然觉得鼻酸,半晌才开口,悲戚地道,
“如今,我就只有姐姐你一个亲人了!”
凝脂刚刚语毕,就听见洛吟的声音传了进来,“谁说的,韶华公主可天天念着母妃呢!”
凝脂和月怡知道是洛吟来了,于是齐齐起身,迎了出去。
这时的韶华已经可以牵着乳母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几步了。
“遥嫔说的是,妹妹还有韶华呢!”
月怡怜爱地蹲下身去,拍拍小韶华的脑袋。
凝脂看着几乎与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韶华,却产生了浓浓的排斥感,仿佛只要韶华在她身边多一天,危险就会多一分,
“我只想韶华快快乐乐的长大,不要像她的母妃,总是被勾心斗角充斥着生活…”
凝脂也蹲下身,将小韶华的手放在自己的面颊上。
洛吟看着凝脂,似乎有话要说,于是笑了笑,对凝脂道,
“娘娘,早上出门韶华就在叫饿,不如臣妾和娘娘一道去小厨房热些奶子给韶华拿来!”
凝脂点点头,对月怡说道,“那劳烦姐姐先带韶华去内殿,让采轩拿些我新做的布偶给她玩儿着。”
月怡笑笑,就抱着韶华进了内殿。
凝脂也遣走了采芊和小全子,正了神色问道洛吟,“说罢,有何事?”
洛吟掩面一笑,道“不愧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的皇贵妃娘娘,臣妾自愧不如!”
凝脂勉强地弯了弯嘴角,道“你我二人不必绕关子,有话直说吧!”
洛吟四下一望,点点头,道“殿下飞鸽传书告诉我说,西蓝现今一切妥当,问娘娘可想归去?”
洛吟的心意是凝脂一直看不懂的,是为了蓝烟宸在大祈冒险当细作?还是为了蓝烟宸在大祈保护着什么?
总之,洛吟对蓝烟宸,总是有一些特殊的情意的。
凝脂出了神,想到这些,竟不小心颔了首。
洛吟见状,有些欣喜,道“若娘娘想回西蓝,殿下说不出十日便举兵东下,不待时日,便可与娘娘相聚!”
这一句话算是惊醒了凝脂。
凝脂一怔,瞪大了眼睛,“不是说二王爷造反吗?怎么这么快就平息了?”
洛吟忽地垂了睫毛,轻声地叹息了一声,“见到太子爷,你便懂了!”
洛吟又追问道,“娘娘可想清楚了?”
凝脂抬眼看了看头顶飘落的几篇杏花花瓣,泛着淡黄的素白色,被阳光照得有些发亮,就像自己的人生,虽然开的繁美,却还是摇摇欲坠。
凝脂落寞地摇摇头,暗了目光,“你转告他,彼此海角天涯,永不再望!”
洛吟仿佛被什么惊到了一般,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凝脂,
“可殿下告诉我,你们情投意合,还让我好生照顾你!”
凝脂苦涩笑笑,“有些事不光是情意就能够解决的,他是西蓝太子,我是大祈皇妃,本就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又何必非要牵扯到一起呢?”
洛吟蹙着眉像是要将凝脂看个通透,“你有太多事不明白!罢了,待到你明白的那一日,你定会后悔的!”
洛吟说完转身就走了,这般潇洒的模样,才像最初见到她时的模样,看来洛吟对蓝烟宸的情意,并不浅。
凝脂呆呆地立在杏花树下,看着花瓣纷飞,落在肩头,却又被微风卷到了地上,这般光景,就如同刚刚入宫时的模样。
片刻的宁静,就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凝脂转头,看见采轩喜气洋洋地朝自己跑来,
“娘娘,梁,梁大人送信来了!”
自梁木槐将凝脂护送入南陵城后便没了消息,说是还有事要办就匆匆地离去了。
凝脂也派人四下打听梁木槐的行踪,毕竟他的身上还有一半是凝脂回大祈的原因。
凝脂轻轻掸走了肩上飘落的花瓣,盈盈朝采轩走去。
凝脂接过信,上面确实是梁木槐的笔迹没错,但是再读下去的时候,凝脂的双手已经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仿佛眼前的世界变得一片血红。
凝脂咬着牙,仿佛有刺卡在了喉咙,
“我要让你,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