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白皑皑的一片,有些分不清天地,也分不清人们是喜是悲的心情。
当凝脂一行人到达朱雀宫之时,朱雀宫已经人满为患了。一直抱恙的太后也很难得的移驾了过来,皇后,谦贵嫔,伊贵嫔,华贵嫔也已经到场了,就连数日不见的雅兰也正端坐在堂上,还有其他几个小主,都是与凝脂一同进宫的,而如月,则衣衫不整地跪在殿中央哭泣着。
祈阳出事,凝脂的心痛的要命,可看到如月衣衫不整的样子,突然心中的哀伤参杂了一点点轻叹,毕竟,祈阳是凝脂的郎君,也是如月的,还是所有后宫中女人们的郎君。
凝脂跟在静妃身后,惠贵嫔将三皇子安置到了静妃宫中的二皇子身边后,也随着大家一齐过来了,当然,阿拉古力也在其中。
“臣妾,参见太后,参见皇后娘娘。”静妃,凝脂和惠贵嫔一齐向太后和皇后行了礼。
“赐座罢。”太后连眼都不抬,手轻轻一挥,满面愁容。
待静妃坐定后,满面焦容的向皇后问道“敢问皇后娘娘,皇上他现在到底怎样了?”
凝脂也顺着静妃的眼神望过去,皇后似是哭过的,面颊上仍有清晰的泪痕。
只见皇后轻轻一叹“太医院的所有太医们都来了,现正给皇上诊治呢,皇上仍在昏迷当中…”皇后拿起手中的绢子作势沾了沾眼角,转而又怒道“涟嫔!你到底是给皇上下了什么毒?把皇上害成了这个样子!还不快给本宫从实招来!”皇后的声音又厚又响,震得整个朱雀宫都微微一怔。
凝脂坐在惠贵嫔身侧担忧地看着如月,如月外襟只搭了一半在身上,隐约可以见到她里面穿的紫色束胸亵衣,赤着脚跪在地上,发饰散乱,妆也被眼泪浸花了。
凝脂有些犹豫地开口道“回太后,皇后娘娘,不知可否让涟嫔穿戴好衣裳再审也不迟啊!”
“哼!她还需要穿衣服么?依哀家看,应该把她处以凌迟之刑,再将尸首曝晒三日方能以儆效尤!”太后威言着,眼睛怒视着如月,最后“以儆效尤”这四个字说的格外响亮。
凝脂心下一紧,这如月到底做了什么事?竟惹得如此大祸?凝脂忙与对面的雅兰交换了一下眼神,雅兰的眼中虽有无奈与担忧,但显然也是一无所知的。看来,只能等如月自己说了。
“贱货!你还不快给太后,和皇后娘娘从实招来!让众位娘娘看着你哭不成?!”这次说话的是惠贵嫔,虽说惠贵嫔平时与凝脂相处得当,为人也豪爽不拘,可如今看着她骂自己的姐妹,凝脂还是有点上了脾性,轻轻地用手肘撞了一下惠贵嫔,可惠贵嫔却全然不理,继续道“看你这衣衫不整的样子,定是把皇上折腾病了,你以为你是唐玄宗的杨贵妃么?你也想皇上与你日日承欢,荒废朝政么?!”
“够了!都闭嘴,让哀家来问。”太后适时地阻止了惠贵嫔将要说出的更加难听的话,向后面的软榻靠了靠,正色道,“涟嫔,皇上今日何时来的你宫中?来的时候可有异样?吃了些什么?喝了些什么?你都给哀家一一招来,不得隐瞒。”
如月渐渐止住了哭泣,用一只手扶着险些滑落的外襟,也不敢抬头,怯声道“回太后的话,皇上今日午时来的臣妾这里,还传了御膳房,与臣妾一起用的午膳,用完之后,皇上说乏了,臣妾就,臣妾就…”如月说到这里,为难的不知道要不要说下去。
“你就怎么了?”太后追问下去,
如月踌躇了一下,还是怯怯诺诺地说了“臣妾就服侍皇上,午眠了一下,谁知,谁知皇上就突然口吐白沫晕倒了,臣妾吓坏了,就传了太医,”如月顿了顿,脸颊有些泛红,却因为受惊,脸色又有些惨白,“臣妾真的没有毒害皇上啊!臣妾只是,只是…。”
“太后娘娘,梁太医有消息了!”福公公满脸喜容的从内殿跑了出来,也顾不得如月正在说话。太后一听,连忙起身,就要进去,也再不理会欲言又止的如月。
“太后娘娘,您就在这歇着吧,待老奴去请太医出来就成!”说完,福公公又小跑着进了内殿。
不一会,梁太医,还有身后跟着的两个凝脂并不认识的太医就出来了。三人齐齐下跪请安,只听得梁太医说道“回太后娘娘,根据微臣与众太医会诊的结果,微臣确定,皇上是服用了一种叫做千金秘精丸的禁药,而且服用了有些时日了。此药物本是夏朝时男女承欢所用药物,可因其药性强烈,伤肾伤身,如若过量饮用就会引起休克,甚至有致命的危险,所以自大周以来,就列为了禁药。”
“大胆!”太后一听,脸色骤变,重重一拍,仿若惊堂木,众人们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吱声。
如月却一个劲地摇着头,嘴上说着“不可能,不可能,臣妾没有给皇上服用过任何药物!臣妾没有!”
“去!把这个贱人拖出去,明日午时,处凌迟之刑!”太后震怒道,大袖一挥,背过身去。
如月突然似想起什么似的,朝凝脂说道“凝脂姐姐,快救救妹妹啊!妹妹没给皇上吃什么秘精丸啊!”
凝脂心中着急,却又不好多言,但依旧不忍心看着如月受如此磨难,还是硬着头皮向太后求情道“太后,臣妾恳请太后您网开一面,此事还尚未清楚,不如将此事交与刑部处理,再做决定吧。”
这已经是凝脂所能做的了,太后并不喜凝脂,所以凝脂心中并没有把握。
太后却一言不发,背对着站立着。
如月又开了口,这次声音中的沮丧变得有些柔软坍塌“姐姐,会不会是你给我的补气血的药丸有问题?”
“我何时给过你药丸?”凝脂一头雾水,她并不记得又送什么补气血的药丸。
众人一听,脸色皆变,凝脂也不可置信地望着如月,可如月仍是一幅委屈的样子,只是含着泪回望着凝脂,抿着嘴,并不像凭空捏造的样子。
太后一听,便转过了身来,挑眉问道“语贵嫔给过你药丸?”
如月点头如捣蒜,说道“是的,前些日,是姐姐的贴身婢女鸢儿给臣妾送来的,说是补气血的药丸,放在臣妾这儿,让臣妾记得每日给皇上服用,臣妾想着姐姐平日深的皇上宠爱,也知皇上喜好,所以也没多想,便遵着嘱咐,每日给皇上服一粒,今日是第三日,就,就…”
“如月,你可记清楚了?本宫从未让鸢儿给你送过什么药丸啊!”凝脂急切道,双眼定定地锁住如月的目光,是如月故意陷害?还是有人从中作梗?
太后复有坐回软榻之上,斜斜地倚着,说道“送与没送,传婢女鸢儿一问便知晓了!”
就在这一刻,凝脂突然明白了鸢儿是谁的人了,凝脂只恨发现的太晚,这一切也挽救不了了,今日自己恐难脱身了。
在等待鸢儿的过程中,每个人都是惴惴不安的,梁太医,凝脂,还有阿拉古力。梁太医担心凝脂脱身不得,阿拉古力也担心凝脂遭人陷害,正琢磨着如何救凝脂,而凝脂自己则在细细地回忆着如月与太后方才说的每句话,想要理清一些头绪。
“上华宫,掌事宫女鸢儿参见太后,皇后娘娘,和众位娘娘们。”鸢儿请安的声音将凝脂拽回了现实。
太后并不让她起身,正声问道“你可曾奉你家娘娘的旨给涟嫔送过些什么?”
鸢儿恭敬地答道“前些日子,娘娘听闻涟嫔娘娘获封,便让奴婢送了五彩琉璃珊瑚遵来,然后娘娘又听说皇上连日操劳,但碍于身子不适不易见驾,想着皇上近日总在涟嫔娘娘这里,就命奴婢拿了些补气血的药丸给涟嫔娘娘。”
殿内一片寂静,目光都齐刷刷都看向凝脂,凝脂正欲辩解,便听得,
“回太后,皇后娘娘,奴婢,奴婢见我家娘娘将那药丸宝贝至极,心下是什么好东西,便偷偷地藏了一颗,奴婢还未来得及吃,还在这里。”说话之人正是如月的贴身婢女怜儿,只见怜儿手中托着一个纸包,里面有一颗刺眼的红色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