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可好?姐姐挂念极了!”
灵如月睁圆了两枚半虚的杏目,身子也有些僵直。
凝脂对着祈阳颔了颔首后,迈出一步,坐到了如月的床边,拉过如月温润的手,道,
“妹妹怎得这幅样子,是摔着哪儿了吗?”
凝脂蹙着眉头,一脸的担忧。
祈阳也上前,将手搭在凝脂的肩上,对着如月关切道“凝儿一路劳顿还要赶着来看你,这样的情意,在这宫中,是很难得的!”
凝脂微微一笑,转过头对着祈阳说道“妹妹对我的情意,我是一分一毫都记得明明白白的,也要感谢皇上在这些日子里对妹妹的照料!”
这一席话,在灵如月的耳朵里却成了一根根殷虹的刺,每一根都从脚心里长出来,钻心痛痒,却又拔除不掉。
祈阳笑笑,招来了一直照顾如月胎儿的周太医,问道,“涟妃方才摔的那一跤可伤着了胎气?”
周太医拱手福身,说道“回皇上的话,娘娘脉象虽有些起落,但依微臣来看却无大碍,母子康健,倒是受了些惊,所以身子有些虚浮!”
“荒唐!这样浮脱的脉象怎会还是母子康健?”周太医刚刚语毕,凝脂便抽回握着如月的手,正色斥责道。
祈阳也紧张了起来,问道,“爱妃何出此言?”
凝脂看了看祈阳,再看了看周太医,道“你身为太医,这样明显的滑胎脉象都看不出来,真是荒唐至极!”
凝脂突然站起身来,指着周太医怒目圆瞪。
“滑胎?!”祈阳和灵如月几乎是同时惊呼了起来。
而周太医则是委屈万分地解释道,“贵妃娘娘何处此言?微臣医术虽不精湛,但这滑胎和稳胎的脉象还是看得出来的啊!涟妃娘娘胎气稳固,没有一丝不安的迹象,怎会是滑胎之像呢?”
祈阳也蹙着眉头,对着凝脂低言道,“凝儿可要看仔细了!”
“臣妾记得,当年湘妃诬陷温德仪假怀孕一事,也是皇贵妃亲自把脉而揭穿了谎言,皇贵妃的医术也是当年大家亲眼所见的,依臣妾看,贵妃娘娘既然如此说,便有她的道理,何不让娘娘金手一试呢?”
大家循声望去,原来是平时静默温婉,不争不抢的静妃。
祈阳听后,锁眉深想了半晌,忽地露出了大惊的表情,“朕也记起来了,当时爱妃把了一脉,才证实了雅兰被湘妃下药落了胎,朕险些都忘记爱妃精通医术这一事了!快,快,快帮月儿看看,到底她的身子如何?”
凝脂颔首担忧道,“臣妾只是略通医术不敢妄言,只是方才觉得妹妹手腕上的脉象虚浮跳脱,不好捕捉,且深浅不一,是滑胎之像,而且臣妾只能感到一股淡薄缓慢的脉象,仿佛…。仿佛是胎死腹中了!”众人大惊,皇后更是高声斥责道“一派胡言,太医都说母子康健,怎得到了你这就成了胎死腹中了?”
祈阳也深锁着眉,一言不发。
凝脂面露忧虑,走到祈阳的身边,缓缓道,“臣妾不敢妄言,只是臣妾心系妹妹的安危,若真像臣妾所看之相,那么死胎若长时间停留在母体中,便是大大的不好啊!”
祈阳抬眼,道“那爱妃觉得如何?”
凝脂的睫毛上滤过了投下来的光线,让眼珠里一明一亮,“不如多传几位太医来一同看诊,也好安心,既不听臣妾的一面之词,也不会耽误了妹妹的身子。”
祈阳点点头,将凝脂的手攥到手心里,“你说怎样,就怎样!”
福公公正要迈脚往外走,突然闻得一声,“且慢!”
抬头一看原来是洛吟拦住了去路。
“遥嫔娘娘有何吩咐?”福公公恭敬地低下身去。
洛吟莞尔一笑,道“福公公还是留在这儿罢,这么多主子娘娘都在这朱雀宫,我怕这里的宫人一时忙不过来,刚好我也有些乏了,想回宫歇息,顺道去趟太医院就行!”
福公公一边笑着作着揖,一边征求着祈阳的意见,
今天为了忙活祈阳的寿辰还有凝脂回宫,福公公就从黎明一直跑前跑后到现在,还真是有些腿乏了。
“皇上,您看呢?奴才倒是不怕累,反正奴才从一大早就在跑动跑西的,不碍事!”
祈阳想了想,看着福公公有些佝偻的背脊,道“是朕疏忽了,还是遥嫔细心,福公公你还是歇歇吧,就让遥嫔顺道去趟太医院,不过要快着些~”
洛吟媚惑一笑,眼睛完成了月亮,“皇上放心,臣妾绝不会去扑蝶赏花浪费了时间,耽误了涟妃姐姐的肚子,臣妾跪安!”
眼见着洛吟摇摇摆摆出了殿,如月越来越不安心,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道,“皇上,臣妾…”
未等她说完,凝脂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微微愠色道“如今都这当口了,妹妹还是不要费力说话,存些体力,本宫着实担心你的身子!”
如月心里知道凝脂的姐妹情深不是真的,只是自己也曾是靠着这“姐妹情深”四个字博得宠爱,才跃居妃位,如果当着皇上的面与凝脂起了争执,于自己,定是大大的不利的!
如月求救似地朝皇后看了眼,皇后蹙蹙眉,缓缓道,“涟妃放心,万事有皇上在这,大可安心休息,等着太医来!”
也是,皇上在这,谅她也不敢做什么!如月想到这里,也松了一口气。
半柱香的时间,太医院当值的十二位太医匆匆赶来了。
凝脂略略扫去,只有几位是熟识,大多都不太识得,不过想想方才洛吟轻松自如的样子,想必事情也十有八九定了。
太医们一进门,祈阳便一刻不耽误的说道,“你们快给涟妃把把脉,每人都要把,然后告诉朕涟妃的身子到底有无大碍!”
太医们齐齐下跪叩首,朗声道,“谨遵圣旨!”
原本看脉就是一个费时间的事,再加上十二位太医一一看下来,茶都喝下去了五、六盏了。
十二位太医看完脉后,在一齐低头讨论着,不一会儿,以为稍微年长的太医面带忧色,拱手下跪,问道如月,“敢问娘娘近日是否感到心郁气结,饮食骤减?”
如月想想,道“进来是觉得心慌的难受,也没什么胃口,可这不都是因为季节更替所以本宫才会不适的吗?”
如月说完,那太医又转身跟后面的太医们商量了一阵,然后问道,“敢问娘娘,进来胎动可否频繁?”
如月低头思索,近来得知祈阳欲接凝脂回宫的消息后寝食难安,心气郁结,怎还有时间注意胎动是否频繁了…但是这也不能说出口,于是只好道,“本宫也不记得了!”
那太医听后,挪动身子,朝祈阳叩首,道“回禀皇上,涟妃娘娘腹中的胎儿已经薨了五日有余了!”
“什么?!你说本宫的孩儿死在本宫的肚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