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在争相猜测,这个死而复生的宠妃,会给大祈带来什么?
每个人也都在蠢蠢欲动,这样的极致宠爱,于一个后宫中的妃嫔,无疑于是一场大的灾难。
只是,如今的凝脂,似乎变了。
她极力适应着久违的熟悉宫宇,极力的适应着祈阳对她的每一次触碰。
祈阳还是和过去一样,英气逼人的脸庞,霸气凌人的气息,只是一双帝王冠顶下的眼睛,变得柔和了许多。
凝脂坐在祈阳的左侧,而右侧,皇后的表情却像寒冬腊月的泉池,冰冷木讷没有一丝生气。
凝脂恭敬地朝皇后行了礼,声如莺吟“许久不见,皇后可安好?”
皇后勉强扯出了一丝笑,“劳烦妹妹挂心了,本宫大安,倒是妹妹,舟车劳顿的,要好好调养才是!”
凝脂莞尔一笑,坐回了位子上。
这时候,福公公喘息着从殿外跑了进来,道“皇上,戏台子搭好了,可开始唱啊?”
祈阳看了看凝脂,笑着朝福公公点了点头。
凝脂原不爱看戏,总觉得戏里真真假假会迷了人的眼。
可今日,当戏子们举着缠了绿色绸锦的竹竿进殿时,凝脂的心,轻微的一颤。
一名身着七彩华裳的花旦在竹林间轻轻起舞,一个身着明黄色大褂的男旦远望唱曲,
唱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抹了蜜的刀子,将凝脂封存的伤疤,一点点的掀开…
虽来时至景华年,一步一颦百花鲜,
但却人间数十载,年年月月不得见。
凝脂舞于琼台处,雁落夏日蝉惊变。
但得一人心相依,不愿百年心心念。
这一出戏,是演给凝脂看的。
有竹林相遇,有洞房花烛,有日夜吟诗饮茶作对,也有家破人亡,生死相离,最后是相拥相依,重又相遇。
凝脂知道,那是他们的故事,只是那故事里,似乎是错过了太多让人心凉的地方。
太过美好,却忽略了那美丽的表面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疤。
在座之人,无一不惊叹,无一不动容。
月怡更是落了泪,别过脸去嘤嘤地抽泣,还有静妃,嘴角虽噙着笑,眼里的泪光却流转在每一个眼光波及之处。
“朕的礼物,爱妃可喜欢?”
祈阳温柔地拉过凝脂的手,眼里柔情似水光,熠熠在清泉之上。
凝脂手里的温度也在微微回升,笑容,还是轻轻绽放在了眼角。
“臣妾喜欢,皇上!”
这句话刚刚落下,可殿外却传来了嘈杂刺耳的喧闹声。
祈阳皱了皱眉,招来了福公公道,“是谁在外喧闹?打扰了朕和贵妃赏戏的兴致!”
福公公面露难色,道“皇上,奴才赶了几遍都赶不走啊,是涟妃娘娘贴身婢女怜儿,跪在殿外哭哭啼啼说涟妃身子不适,要见皇上!”
“身子不适?”祈阳微微皱眉,似是想起来方才如月跌倒一事,于是加重的语气,道“身子如何不适?太医可看过了?”
福公公点点头,“太医看过了,说是涟妃素日身子康健,胎像随有波动但也不妨事!”
祈阳听后,面色才微微有些松缓。
凝脂在旁听得“涟妃”二字,胸中作闷,于是起身走到祈阳面前,问道,
“皇上,如月妹妹怎么了?”
祈阳随即又恢复温暖笑容,“不妨事,只是方才在园子里跌了一跤!”
凝脂心里暗惊,面上却是担忧之色,“听闻妹妹已有五个月的身孕,这样一摔,可伤了身子?动了胎气?”
祈阳拍拍她的手,“没有,月儿素来身子好,太医说,只需调养几日就好了!”
凝脂颔首,朝殿外探去,道“看怜儿哭的那样伤心,不如皇上还是去看看妹妹吧!”
祈阳心中到底是有如月的,有些踌躇,道“可是,朕特意为你安排的,这…”
凝脂轻轻一笑,道,“皇上的心意臣妾已经深深地记下了,皇嗣要紧,不如臣妾陪皇上一起去吧!”
这时,一旁的皇后也搭了话,“皇上,今日是您的寿宴,又是贵妃归朝的大日子,既然太医都说无妨,那么涟妃应该是没有大碍,如果皇上不放心,就让臣妾代劳罢,皇上也好安心和贵妃一同看戏啊!”
皇后心中总是忌惮着凝脂,恐怕自己手中好不容易得来的棋子被凝脂击溃,这样一来,又要四处找屏障,四处谋人了。
凝脂心似明镜,只是这样好的机会,怎会让它轻易流失?
凝脂微微褔了福身子,唇齿含笑,“皇后娘娘这般宽厚,臣妾就更要去了,臣妾与涟妃妹妹姐妹情深,许久不见,也该去关怀探望!”
凝脂转过头,将手放于祈阳的掌上,道“皇上,不如臣妾与众姐妹们一起去朱雀宫,看望妹妹,也好冲冲喜气!”
祈阳然是大喜,握紧了凝脂的手,道“凝儿越发的识得大体,越发的懂事宽厚了!”
凝脂只是垂眸,不再说话。
“摆驾朱雀宫!”
一声长鸣,祈阳拉着凝脂,身旁跟着满脸愁容的皇后,以及身后数十位妃嫔,一齐浩浩荡荡的去了朱雀宫。
凝脂从洛吟身边擦肩时,轻言道“大恩不言谢!”
洛吟轻颔,“娘娘不必挂心,公主乖巧的很!”
凝脂点头,眼中柔和的光芒稍纵即逝,道“本宫这就去完成你们未完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