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脂提了裙角匆匆地跟着辛柳去了广安殿。
这是这两年来第一次踏足广安殿,自从雅兰误以为凝脂心狠手辣陷害嫔妃之后,她的清高心性就与凝脂渐行渐远,她要的是问心无愧,而凝脂当时要的是权利和安稳,这样背道而驰的心愿,自然就将她们分崩离析,再不靠近了。
“辛柳,到底是怎么回事?”
凝脂只带了采轩采芊二人随行,脚步匆匆,也好快些。
辛柳已经止住了哭泣,只是面色还是哀戚,眉间止不住的慌恐,“今日晨起,广安殿门外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等奴婢跑出去一探究竟之时,一群侍卫模样的人就闯了进来,摇摇晃晃像是喝醉了酒,怎么赶都赶不走,还大摇大摆的朝主子待的内殿走,随手拿了东西就朝自己怀里揣,奴婢心想不好,只能来找娘娘您,因为,因为…”
辛柳说着,又开始哭了起来,委屈心酸随着泪水倾盆而下,“因为只有娘娘,才会救我家主子!”
凝脂的脚有些乏了,只是心里的焦急也顾不得停下来歇歇,过了前面的石桥,就会到广安殿了,凝脂的耳朵听着,心里对灵如月的怨恨更深了一层,
“涟妃呢?涟妃不是和你家主子交好吗?”
辛柳叹息一声,眉眼间流露出忿忿的神情,“主子不让奴婢说,但奴婢实在觉得气!涟妃娘娘以前总是口口声声与主子姐妹相称,极尽谄媚,但自从娘娘您被打入了冷宫后,她就开始不冷不热,最后干脆就再不来了,娘娘去见她,她也借口推辞…。”
辛柳的抱怨声一直持续着,像是憋了好久的话,不带喘息,一股脑的要说给凝脂听,凝脂听着,脚步变得更快,直到广安殿的门第越来越近…
广安殿的大门敞开着,忽然觉得如当年月怡受尽冷落般的境遇,后宫里就是这样,门庭花开花落,花开的时候,莺莺燕燕,彩蝶纷飞,花落的时候,连只蚂蚁都怕经过。
凝脂抬眼看着红漆掉落的大门和歪歪斜斜的灯笼。
凝脂蹙着眉,对着辛柳道“你们的管事太监呢?”
辛柳四下张望,看着庭院里残落得开了几盆海棠,道“许是在娘娘殿前,奴婢出门的时候,特意关照了的!”
就在说话的空挡,忽地听到了一声惨烈的尖叫声“啊!”
凝脂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辛柳带路,采芊去传内庭侍卫!”还未到内殿,就已经听到了男人的奚落的笑声,和雅兰无助的呼救声。
“大胆!”
采轩气势汹汹的推开了内殿的门,高呼了一声。
那里面的人都停止了动作,噤了声,看过来。
凝脂望去的时候,心里就像刀扎般的疼。
雅兰的贴身太监被人扒光了裤子,双手反绑在柱子上,而雅兰…。
雅兰的衣衫碎成了凌乱的布,散落在地上,脸上有着殷虹的手掌印,在一个醉汉的身下极力地挣扎着。
凝脂气极了,头上的贵妃金顶都在颤抖,“你们好大的狗胆!还不快给本宫跪下!”
一共有三个穿着侍卫衣服的醉汉,一人长满了络腮胡,贼眉鼠目,呆呆地看着凝脂,忽然放声大笑,
“又来一个!哈哈哈!兄弟们,咱们今天运气真好啊!”
看来他们是真的烂醉如泥了,三个人六只眼睛却无一能分辨他们的大难,就要临头了。
余下的两人扶着柱子,摇摇晃晃的笑,而骑在雅兰身上的醉汉又全然不顾地蠕动着身子胡乱地在雅兰身上揉捏…
雅兰哭的嗓子都哑了,两只脚乱蹬着,
凝脂再也站不住了,两步扑过去,拿起手边的青花瓷花瓶用足了力气敲到了醉汉的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那醉汉被激怒了,红了眼,粗鲁的从雅兰身上下来,连长裤都不提,肮脏的东西昭示人前。
采轩连忙扑过去挡在凝脂身前,而辛柳则抽泣着随意抓了衣衫将已经有些痴傻的雅兰包裹起来。
抱着柱子摇摇晃晃的另两个醉汉也一脚一瘸地朝凝脂走来,
满脸络腮胡子的人从腰间抽出了一柄明晃晃的侍卫佩刀,双眼无神,行尸走肉般地朝凝脂靠近,“你,敢,打我?”
“本宫不仅要打你,还要杀了你!”
此时,采芊带着内庭侍卫已经匆匆赶到了,众人对着凝脂恭敬地下跪参拜。
凝脂双眼紧盯着离自己一步之遥的醉汉,冷言道,
“给本宫把他们抓起来!五马分尸,诛其九族!”
“遵旨!”
直到最后一刻,那三个醉汉都还不清不楚,被酒精迷了眼,毁了神智,眼看着侍卫将三人拉下去的时候,凝脂忽地叫住,
“慢着!先将他们送入刑部,给本宫查一查到底是受谁的指使!传本宫的口谕,如若不招,就断一只手脚…。”
凝脂的眼里是血红的光。
待侍卫们退下后,凝脂才奔至雅兰床前,紧紧地抱着雅兰,
“姐姐,是妹妹来晚了!妹妹对不起你!”
凝脂好久没有如此的痛哭过了,眼泪里除了悔恨好友无尽的怨恨,
“姐姐,妹妹一定会替你报仇!不会让你受不白之辱的!”
凝脂的声音已经在抖瑟,而雅兰则苍白一笑,将头放在凝脂的肩头,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看错了人,怪错了人,如今这般,也算自讨苦吃…。”
雅兰就像一根残落的羽毛,轻飘飘的,从指尖滑落。
“我总以为你和湘妃无异,陷害她人腹中的孩儿,我又听信谗言,觉得总有一天,你也会害到我…你在冷宫尝尽冷暖,我却不闻不问…。是我,玷污了你我之间的姐妹之情,是我妄自清高…”
雅兰凄楚一笑,“其实,我才是最不清净高雅之人,我,太脏…。”
最后两个字,混合着雅兰口中的鲜血闷声而出,
雅兰被凝脂紧握的手忽地滑落,
“主子!主子她,咬舌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