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为南荣凰九求我？以歌，你变了！”百里长卿负手站起，一步步走下台阶，每一个脚步的声音，沉闷的响在大殿。
“我以为你会趁这个机会一举击垮南荣凰九夺下南雪的，你可知这是我们迈最后一步棋的最好的机会，一旦南荣凰九夺回了南雪，你以为还有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吗？你自己说，我这兵符，是借，还是不该借！”
咄咄逼人，却使得凤以歌慢慢直起了身子。
镌刻般的五官此刻没有一丝表情，像那石雕上的人脸，做着永恒的表情。
“敢问国主，你如今若是不借兵符给她，她亦会只身前往南雪，南雪士兵大多跟她数年，就算她没有兵符在手，依旧有着五成的胜算。到时候她回返的第一步便是灭了你的北月！”
“哼！你倒是了解，你凭什么说出这番话，你说出这番话的把握又是从哪里来的？”不由得不说凤以歌刚刚那番话确实有着动摇人心的资本。
“呵，凭什么？有什么把握？”凤以歌冷笑径直站起了身子与百里长卿面对面：“凭她是南荣凰九，凭她区区十九岁便一人夺了东宿西辰，凭她——让你不可抗拒的逼我娶她！”眼眸微露寒光，百里长卿眉头深皱，气氛一瞬间凝重。
一室寂静，两人的僵持的紧，凤以歌没有丝毫要退后的意思。
像是过了许久，百里长卿自知在再下去对自己没有半分益处：“以歌啊，我现在是当真奈何你不得了吗，南荣凰九如今比莲儿还要重要？是这样吗！”
听到百里莲的名字，凤以歌下意识的一惊，眼底闪过一丝恐惧，猛地退后：“她是你的亲女儿！被你利用半生你还不放过她吗！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他还未出世，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要害死他么！你也是做父亲的人啊！父皇啊！”
父皇！最后两字嘶吼而出，百里长卿未料到凤以歌的情绪反应竟到了如此地步，垂眼轻叹一声：“莲儿的孩子留不得，以歌你是知道的，生出来未必就是对孩子好，兵符一事我允了，但是既然说到莲儿的事情，你好自为之吧。”
衣袖扬出猎猎的声响，百里长卿又坐回了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低头看着奏折不在理会凤以歌，凤以歌重归平静。脸上又是那沉寂千年的似水般的表情，转身打开那高大的门，飞雪扑面而来，荡在鼻息间。
清晨出的门，不曾休息的赶路也在晚饭时分赶回了府中，又是一身的积雪，百里莲一直守在大厅等他回来，见他一踏进门便拖着身子上前为他拂去身上的积雪。
凤以歌握住了她的手：“屋外凉，你身子不好回房去吧。”说完便折身往内院疾步走去，百里莲透过层层的雪看着那道白影的消失，拼命的忍住眼泪，她不想让自己只会哭！她不想输给南荣凰九，自己一定一比上她！
眼眶绯红，眼神确是愈加的浑浊，让人道不清的灰暗。
南荣凰九铠甲加身一直坐在镜子前发呆，连凤以歌进门她都未曾知晓。
“阿九。”凤以歌轻唤。
穿着铠甲的身子微微一震，慢慢转过头：“回来了啊，百里长卿有没有为难你，若是借不到也没事，我——你不要太为难——”
南荣凰九像小孩子般自顾自的说着，熟不知一字一句已经撞进凤以歌的心里，让他生生抽痛。她在这个时候还在为他着想，还在为他担忧，她南荣凰九究竟是对自己多情根深种！
冲上前猛地抱紧了南荣凰九，紧紧的把她嵌到自己的怀里：“借到了，待会就出发吧，我同你一起去，我同你一起去吧家给找回来。”
胸膛的温度穿透了铠甲抵达心房，南荣凰九一阵心酸，为何他简简单单的一个怀抱就让自己软弱的不成样子，不像她！不想南荣凰九！
“那百里莲呢？”本应听到凤以歌主动说陪她一起出征的时候理应高兴，可是不自觉的说出了这句话，原因，在许多年之后南荣凰九也没有说出来，那时她对九炽说：可能人是一瞬间长大的，堆积久了的伤痛会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出来作怪。
意料之中凤以歌的身子僵了一下，在他怀里的南荣凰九能明显的感觉到，她从他怀里出来：“留下吧，百里莲身子弱不说，再过几月便要生产了，还有就是，前几月我在后院那边遇到了刺客，装扮成了家仆的模样，侥幸被他逃了。不知是何来历，只怕对谁都不好，你一走府里就空了，你——还是留下吧。”
“刺客！”凤以歌恍然的微微抬头，片刻后似是下定决心的道：“那——我留下吧，你定要平安回来。”
为什么不再坚持！听到百里莲立马就变了心思么？南荣凰九懊悔自己刚刚的一番话，是她太高估凤以歌对她的情愫了，他不会对自己坚持的。偏过头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一扫刚刚阴霾的情绪，换上她倨傲的表情，下颚微微上抬：“出发了！”
一行人又聚在了大厅，南荣凰九手抱着头盔在与倾世打点着事物，已经是深夜，可是没有人有着半分睡意，倾世认真的听着南荣凰九的吩咐，脸色凝重。凤以歌也在帮她打点着其他事物，百里莲在适当的时候为他添一杯热茶。
桑丘披着狐裘，在倾世离开之后走到了南荣凰九身边，把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虽然隔着厚重的铠甲，但是桑丘他知道，这个肩膀是有多么的瘦弱。
“桑丘。”南荣凰九嗤笑一声：“我刚刚做了一件好后悔的事情，早知道我就不做了，你说我有时候是不是脑子不清醒啊。”
“看来凤以歌不与你一同出征一半也有你的原因。”桑丘轻咳两声，坐在了南荣凰九的身侧，看着还在一直下不停的雪。
没等南荣凰九说话桑丘开口：“这雪真是好看，我们南雪从来不下雪，从小就说要看雪的说道长大还忘记了，现在正好看看，不然等你回来便就开春。了”
“对不起啊桑丘，还说好好陪你看看的，放心！明年，明年我一定陪你好好看雪，稳一壶热酒，几碟你爱吃的点心，坐到结满冰的湖边赏这千里冰封的壮景。”眼神望向远处仿佛已经看到来年的景象。
桑丘微微笑，南荣凰九越说越高兴眯起笑眼转头对他道：“然后让凤以歌到冰上舞剑，他的剑法可漂亮了，来年，来年是个好年头！”
“都依你。”温润的笑容，宠溺的眼神，还有那眼眸深处抑制的热泪。
已经再也回不去两人一起的时光了么，你现在无论去哪都会有一个凤以歌，多想，赏雪的，仅仅是两个人，来年啊——桑丘内心的声音渐渐被他隐藏。
“我能同你一起去吗？”突地桑丘开口。
“不行！”有三个人的声音同时开口，南荣凰九，凤以歌，还有——百里莲。
南荣凰九自是担心他的安危和身体，凤以歌则是不甘，不想让他同她一起去，而百里莲突白突暗的脸，也不知她是为何。
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人去追问，桑丘有些失望的垂下了眼眸，嘴角挽起一起苦笑：“我知道了，你定要平安回来。”
南荣凰九重重点头，俯身在他耳边用着只有他俩才能听见的声音：“待我回来之时，便离这天下归一不远了。”她的眼里燃着火焰，桑丘心里莫名一股激动，这是他的主子，跟了多年的主子，他的——主子。
道别之后凤以歌抱着南荣凰九上了马，军队在这个深夜出发了。凤以歌坚持要送她，与她同乘一匹马，坐在她身后环抱着她：“阿九，这是我娶你以来最想时间停滞的时候，我想伴在你身边，你可知？”
你可知？
南荣凰九突地转头，在凤以歌的唇瓣上印上自己的唇，在千军前肆意的拥吻。
凤以歌亦是情动的回应着。
待两人分开之后，南荣凰九掷地有声的开口：“我知！”
看着凤以歌的眼在黑夜中异常灼亮。
－－－－－－题外话－－－－－－
这么晚还发章节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哎晚安思密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