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招招手:“没事,没事,你吓死母后了,你怎么可以气你的父皇,我们做什么都是为你好的,只要相爱,不管是招驸马或是嫁人都是一样的。”
南荣凰九没有说话,只是扶着皇后坐到榻上,然后为她拍去了身上的灰尘,皇后握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母后从小就没有好好照顾你,尤其是这几年你征战在外,母后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也开始不了解你了,你现在突然这样说,以母后的立场是不能否认的。”
随后伸手去解开南荣凰九身上的铠甲:“九儿,这些铁片重不重啊,人家十七岁的姑娘那里受得了这样的重量,你却偏偏不同,从小就爱这些东西,头发也不留,脾气傲慢,一直都没人敢与你说亲,现在你说你想成亲,母后应该高兴才是。”
铠甲落在地上,碰撞出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声音显得特别大,英气的双眸蒙上了一层灰色,不多时铠甲全部卸下,只剩下红色的中衣。
皇后向门外唤道:“来人啊,打热水准备衣服,伺候九公主沐浴。”然后撩起南荣凰九的刘海看着额上那烈焰印记,眼神有着闪烁,顺手扯下了束发的丝带,及肩的短发散落,显得那张原本不大的脸更小了。
大概半盏茶的时间,沐浴的一切准备都做好了,皇后拉过南荣凰九的手到屏风后面:“你今天就到这里洗吧,待会就回自己寝宫好好睡一觉,把该想清楚的事情都想清楚,不要跟你父皇对着干,你知道你父皇对你的期望非常大。”
“不可能。”只有这件事她南荣凰九不能再保持沉默:“我势必是要嫁的,就算你们不答应,我还是会嫁的,我的性子你们都知道,所以还望母后与父皇多想想。”
“砰——”水花四溅,南荣凰九连衣服都没有脱,一举跳进了浴桶里面,溅起高高的水花。皇后退后的两步,定下来还想再说话,却见南荣凰九已经把头沁进了水中。
像水中盛开的红牡丹,红艳妖娆,皇后见她不再理会,便离开了,南荣凰九沉在水里,脑海里浮现出那白色削弱的身影,一颦一皱眉好像就呈现在眼前的水中。
但是等南荣凰九伸手去触碰的时候却又碎了,“啊——!”一直没有触碰到让南荣凰九很是惶恐,她拍打着水,嘶吼着,发泄着心中沉积的压抑,没有人敢进入房间内看看到底是怎么样了。
直到她发泄完了,她累了,拖着湿透的身子走出了浴桶,每走一步地上都滴满了水渍,她打开了门,用着有些嘶哑的声音开口。“回凰宫。”
地上的丫鬟奴才跪了一地,都在瑟瑟发抖,不敢起身,南荣凰九见他们没反应,赤着脚拖着还在滴水的身子径直开始走,那些奴才门才赶紧的上前拿过披风披在她身上,她没有说话,只是就那么走着。
这次不行,就下次说,下次不行那就一直说,她要他,是早已确定的事情。
而这一边的凤以歌恐怕是万万想不到,整个天年大陆最棘手的女子,正在千方百计的往他身边赶来,带着最决绝的感情奔来。
凤以歌又从那个梦魇中惊醒过来,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珠,大口的喘着气,到底还要多久,还要多久才能摆脱这个梦境。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把头深深的埋进了被褥里。
深夜的屋内暗黑一片,偶有风从窗户的缝隙中吹进来,把桌上那张被杯子压着一角的信纸吹动,凤以歌抬头借着月光看着那张摇曳的纸,掀开被子向桌子走去。
纸上的内容看了不下十遍,其实无非也只是百里莲说的几句家事,一些嘘寒问暖的话,但是他还是喜欢看,这样让他觉得有归属感。
坐在了凳子上,长发披散在身后,一手靠着桌子拿着信纸,目光少见的温柔。想想当初百里长卿指婚的时候他其实大可以拒绝的,也避免了与他有太多的牵扯关系,可是偏偏指给他的是百里莲。
他是拒绝不了她的,那一年,他被带进宫的时候,没有人理会他,也没人把他放在眼里,只有百里莲,穿着淡蓝色的襦裙眼角那半莲格外显眼,笑吟吟的伸出手对他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跟我一起玩好不好。”
大大的杏眼弯起像月牙一样,那双眼睛像极了他的母亲,鬼使神差的搭上了她的手,百里莲笑的更欢了,从那以后百里莲有事没事的就来找他,带给他各种食物,给了他人生中的第二份温暖。
怎么忍心拒绝,怎可以让那双眼睛蒙上眼泪,挂上不安。他很清楚,他对百里莲并不是爱情,却也并不讨厌与她生活在一起。婚后不久他也就想,或许这样也挺好——
纸上娟秀的字迹,字里行间透露出思恋。凤以歌把纸慢慢的折好放在了桌上,细细想想也是该回去了,就算没有解决掉南荣凰九但也起码摸清楚了西辰与南雪的基本实力,最让他意外的还是南荣凰九的魄力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好一个不怕死的眼神,想到这里凤以歌就莫名的胸口犯赌,一开始是真的相信她是遭遇不幸的农家女,骗的他好惨!
若是以后在战场相见,他定要把这口恶气给出了,月光透过窗户挥洒在凤以歌的脸上,双目阴寒,可见是多么的想洗刷这次的被骗。
第二天。
凤以歌离开了西辰,日夜兼程的赶回了北月,白衣胜雪,完全没有被三天两夜的路程影响,眼眸里没有太多情绪,回到家似乎也没什么好多说,把行礼丢给丫鬟仆人之后边走边说:“准备热水,我要沐浴。”然后径直走进了房间。
百里莲早已准备好干净的衣物在房间等他回来,在看见凤以歌的时候站了起来,两人会心的相视一笑,有些人太过熟悉,已经不需要语言的坠饰。
她上前伸手开始解凤以歌的衣慢慢的解开腰带,而凤以歌也只是伸开双手任百里莲帮他,百里莲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这次是很顺利么,回来的那么早。”
“恩,只看了一场仗,之后便听说南雪国主将回宫了,估计近段时间都不会有战事,我便想着回来了。”说话间,一件外套已经被百里莲褪下,而丫鬟什么的也把热水都倒进了浴桶,水雾迷蒙的环绕着两人。
“回来就好,这两天没好好休息吧,沐浴完后好好睡一觉,用晚膳的时候我便来叫你,对了宫中来信了,说是就着我六弟的生辰自家人小聚小聚。”衣服已经褪去,陪着凤以歌到了屏风后,等他下水,她便握着他的头发坐在的浴桶外,拿着梳子整理。
除了政事,百里莲把凤以歌里里外外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而凤以歌也是很放心的把所有都交给百里莲,她是他的妻。
“六弟?是葵啊,上次见他是几年前去了?那个时候就长得好漂亮,去吧,你去准备点贺礼,明天我们就走吧。”可能也只有对着百里莲,他的话语才多了几字几句
“恩,我会准备。”梳子蘸着水,来回梳在凤以歌的墨发上,百里莲看着闭着眼浸在水里的凤以歌,眼神流露温情,这个男人给了她所有他能给的东西,但是百里莲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有时候会怀疑是自己想多了,也或许是自己太贪婪,但是这种感觉却从来没有消失过。
凤以歌对她来说是一生的信仰,是生命。
其实在凤以歌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她就躲在大殿前的圆柱后面看见了他,那个时候的凤以歌很瘦弱,脸上上没有挂任何情绪那双眼睛可以说是麻木,可是却深深吸引了她。
她知道,没有人搭理他,所有人都在远离他,终于在那个傍晚,她甩掉了奶娘,跑到正靠着大树下面的凤以歌面前,露出她自以为最好看的笑容伸出了手——
就是这个伸手,出乎意料的凤以歌搭上了她的手,稍稍有些意外,但是被随后的喜悦所冲淡,便有了以后她时常找他,时常记着他,直到多年后嫁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