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南荣凰九眼睛一点都不敢乱动的看着门口的人,是桑丘。青衫上沾有斑斑血迹,脸色接近透明,豆大的汗水一颗颗掉,神情里很是疲惫,他扶着门框摇摇欲坠。
“桑丘!”南荣凰九上前扶住了他,桑丘体力不支整个人也就倒在了南荣凰九的身上,呼吸有些急促,南荣凰九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发生什么事了,衣服上的血——?”
“不——是——我的”桑丘在她颈间摇摇头:“凤以歌的血——放心——没事了。”话音落下,人晕厥了过去,周遭的丫鬟们连忙接过。
“快带他回房好好照顾,蔓儿你把他常服的药给他服下,剩下的去打热水过来。”有些乱的的场面被南荣凰九理正,吩咐完了之后,立马冲进了房里,揪了一晚上的心,现在早已按捺不住了,看见那斑斑血迹的时候,她就在想,不管是谁的——她都不敢想。
小跑进房,凤以歌正在给百里莲盖被子,房间里还隐隐弥漫着一股血腥味。百里莲的气色感觉上好了许多,那腹部微微的隆起也还在。
长吁一口气,慢慢走到了凤以歌身后俯身环过了他的脖颈,脸颊贴着脸颊:“还好,都没事,不是说要至亲血么,还是有其他办法了?桑丘身体不好以后不要让他太累。”
凤以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是我疏忽了,我会好好报答他的,你去照看他吧,我待会沐浴完想睡一会,现在我再陪陪莲儿。”
“不要。”听到凤以歌让他走环住他的手力气更加大了:“干嘛?我不走你去哪我去哪,昨晚上担心死我了,我不走啊——”
凤以歌浅笑摇摇头:“好,你不走,能否麻烦你帮为夫准备一下沐浴的事情,都很累的不是吗,这次,阿九还要不要同为夫一起洗啊?”
南荣凰九站直了死劲的推他一把,脸颊绯红的跑了出去。就在她出去的瞬间,被推到的凤以歌没有起身,不是不起来,是根本起不来,拉起衣袖下被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出血染红绷布,嘴唇苍白,缓了许久,才起身一步步的走出门。
桑丘睁开眼的时候环顾四周片刻,便又缓缓闭上了眼睛。这次南荣凰九没有守着他,以往只要是他身子不适她不管多忙都会陪着他,终究是比不过那人,就这样想着,猛的一阵咳嗽,他弓起身子伏在床边呕出一口鲜血,红色的液体站在他泛白的唇角,呈现出一股妖异的色泽。
大口的喘着气,努力压抑着又涌上来的一阵咳意。眼里充满了恐惧,一向淡雅温润的他也会恐惧。身为医者早已见惯生死,原来到自己面对的时候也逃不过俗套的恐惧,他不是怕死,怕的是再也见不到南荣凰九了。
他的阿九,从小就用命护着的阿九,他争分夺秒费劲心思都要伴在她身边。究竟是还能伴他多久,或许他早就已经不需要自己了呢?
手捂着胸口,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整个人靠在床沿,目光看向窗外飞过的孤雁,雁过无痕——冬去南方,春归南国,轮回——
“桑丘——桑丘——”熟悉的呼喊唤回了桑丘的意识,抬手扯过床边的衣物丢下地刚好遮住那一口血渍,再拿过手帕拭去嘴角的红艳,在南荣凰九进房的时候看见的只是和平常一样浅笑看她桑丘,满目的柔情。
她走进床,看见地下有衣物掉落:“这蔓儿现在都不会做事了么,衣服掉了都不知道捡。”说话间已经微微弯下腰准备捡起。
“阿九——咳咳咳!”桑丘突然猛咳,南荣凰九顾不得那件掉落的衣服,坐到床沿帮他顺气:“吃药了没,怎的今天脸色差成这样?你自己是大夫,快给自己瞧瞧啊。”
“瞧过了,只是这几天天突然凉了,身子有些不适应,这北月比我们南雪冷多了,好像还会下雪吧?南雪都没下过雪呢。”
“是的,是的,这里下雪可美了,过段时间就能看见了,到时候与我一同看,嘻嘻。”雀跃的语气,高兴的神情如此的表情桑丘好像很久都没在她脸上看见过了。
又是浅浅的一笑:“不是去照顾凤以歌么,还有空到我这里来?”
提到凤以歌南荣凰九脸颊不自觉的红了起来,眼神飘忽:“他能有什么事——身子比你好多了——别提他——别提他——”
女儿家的娇羞,揶揄的语气,桑丘许是明白,笑意间多了一抹苦涩。南荣凰九变了许多,单单是对凤以歌变了许多,其他——还是一贯的作风。
无意间瞥到了她发间的竹簮,随即开口:“怎的头发这般乱,扶我起来,让我为你梳梳,都多大了,还是这般不顾礼数,女儿家还是梳妆精致些。”
“好啊,桑丘你做什么都很好,要不以后这活都由你来?”这话没有半点玩笑话,既然桑丘再次伴在了自己身边,那么她自会好好保护着他,就像以前那样。
桑丘不说话,南荣凰九取来外衫给他披上,扶他下床慢慢的走到了镜子前,自己坐了下来桑丘站于其后。
桑丘努力的站稳了身子,伸手取下盘着头发的竹簮,簮身还残余她发间的温热,半长的头发散落在背,青丝缠绕。
“把梳子递给我。”桑丘如是说。
南荣凰九忙的拿过木梳递给身后的桑丘,桑丘接过便开始一下一下梳着,每一下都好像用了千万年的时间,似是要把每一根头发的样子都记住,他的手很温柔,一瞬间让南荣凰九险进去了,陷的越久,一种不安也在涌上。
她出手反手按住了那只拿着木梳的手:“桑丘,好好呆在我的身边,我是你的主子,我的命令对你来说就一切,没有我的允许你那里都不能去,娶妻也好,生子也好,都不能离我太远,我可以养你,养你全家都不是问题,千万——不要忤逆我!”
命令式的留人方式,这一点南荣凰九亦是没变,桑丘眼眶泛红:“是,我的主子,我哪里都不敢去,还仰仗着你以后成家立业呢,我哪里敢走”
南荣凰九璀然一笑,镜子里映出她的笑颜,璀然无邪,不是极美的脸蛋,没有倾国的容姿,却另有一种英气,自也是美的。
竹簮又重新插在了发间,额前的头发成了中分,印记刻于眉间上下,红的艳丽。南荣凰九对着镜子左右照照才满意的回头:“手真巧,比蔓儿那丫头绾的精致多了。”
“回去吧,我要休息会。”手抚上她的脸,淡淡的开口。
“累了啊?那你睡吧,过会我在叫蔓儿给你送饭来,我扶你过去。”握住他手重新扶回了床上,再三交代之后才离去。
那床脚掉落的衣裳,倒也没有再注意。
关好房门之后,南荣凰九嬉笑的脸瞬间消失,换来之的便是凝重的脸色,有种不安急速的在她心里蔓延,疾步走在回廊上,不经意间看见一奴才鬼鬼祟祟的在府里走着,她不禁皱起眉头。
“你是那个院子里的奴才,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只见那奴才在听见南荣凰九的声音之后,扑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头低的很深,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没——没做什么——奴才只是路过——”
这一下南荣凰九觉得更加不对劲了,便走近了几步,想要看清那奴才的样貌,就在只剩几步的时候,突地刀光一闪,一把匕首朝着南荣凰九的面门直接招呼,南荣凰九瞬间反应过来侧身避过,不料下一招便又招呼上来,有些措手不及,只得防守。
撕拉——匕首划破了衣袖,南荣凰九干脆扯破,以布做鞭,不下两招便压制住了那奴才,岂料这奴才,见形势不妙,扬起一把石沙。
南荣凰九始料未及,下意识遮挡眼睛,待拂去沙尘之后吗,那奴才早已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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