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婆婆叹口气：“总之你们开心就好，你们三个都是我的恩人，谁不开心我老婆子都会替你们担心的，小云好歹认了我这个干娘，还有个说话的份，也就只有他能让我说几句了。”
“我明白，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柳婉莹拍拍她的手，脸上依然带着微笑走向小云。
小云看看她：“干娘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你要是敢欺负我就让我告诉她，她会替我教训你的。”
“我哪敢啊？”小云笑起来，看看向婆婆，“干娘，你要是不放心，就亲自来进城来监督，我家里房子多的是呢，你想住哪间住哪间，我找一堆丫头伺候你。”
“我老婆子是劳碌命，住不惯那高堂府邸，我这辈子啊，就陪着老头子这么过吧。”向婆婆连连拒绝。
几人笑着分别，柳婉莹上了马车半晌不曾说话。
“我离开那会儿，你和王爷说了什么？”小云打破沉寂。
柳婉莹笑：“你真的很想知道吗？”
小云愣一下，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古怪，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你完全可以偷听，为什么不？”
小云思索了一下：“以我功夫若是站在外面你们二人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察觉？”
“是啊，你根本无需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反正你有的是渠道可以知道一些消息。”
“我不明白。”小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柳婉莹的笑容有些发凉：“你真的不知道今日尚行也在这里吗？”
小云怔忪：“你觉得我是故意带你来的？”
“不是吗？”柳婉莹反问。
胭脂送来的消息自然也包括了小云和盛德公主的，她和小云虽然是假夫妻，他若是有那人她不会吃醋，但作为一个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该有的关心总还是有的。
“如果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人，那我也没办法。”小云反倒生起气来。
柳婉莹不怒反笑：“小云，我们认识十年了。”
她一句话一出，小云一时就装不下去了。
是啊，他们认识十年了，就算不如她和尚行日子久，却也算是够久了。
对方一颦一笑中到底包含着什么，他们互相看一眼就能明白，她若是用这般肯定的语气来问他，那么就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肯定不止是今日表面上看上去那么肤浅的东西。
“盛德公主是什么人，你我都知道，她要查一个人很难吗？”柳婉莹再加了一句。
小云始终保持缄默，算是默认了。
“到了！”车夫在外面叫了一声，柳婉莹没有接受小云的搀扶，径直一人下了马车，小云的手停在半空怅然若失。
“下不为例。”进门的时候，小云疾走了几步，到了柳婉莹身边，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到耳边传来四个字。
他愣在原地，有些不明就里。
柳婉莹叹口气：“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断送了我们往日的情分，小云，我始终认为你还是我初见时那个倔强的男孩。”
她说完便走了进去，留下小云一人在门口久久不语。
夏天就这样从指缝中悄悄溜走了，见过风尚行之后，柳婉莹知道情报组织的事她不管肯定是不行了，好在这些事她早已驾轻就熟，都是纸面上的事，排兵布阵就好，人心这件事从小就在慧真师太对她的训练范围内，加上她从小到大就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心，在她的指导下，笼络朝中大臣的事做得越发顺风顺水。
原本襄王在朝中就很得人心，文帝登基之后，沉溺女色，滥用酷刑，任人唯亲，贪官污吏横行，再加上子嗣单薄，早就有人议论说他这个皇位来的不光彩，所以上天都罚他没儿子送终。
既然有这样的前提在，那么一切进行起来就简单得多了。
谣言这种东西，柳婉莹小时候经历得太多了，这是一件杀人于无形的武器，在众口铄金的情况下，很多事情就算是假也能变成真的，更何况当年夺位登基这件事原本就是真的，只是缺少人将他传播出去罢了。
文帝在位，对言论控制极强，但就算再强，总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谣言从偏远的山村传出来，四面八方，甚至都无法追溯从何起源。
他们不急，有的是时间慢慢传，传个一年两年三年都无所谓，但知道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绝不会越来越少，法不责众，想要杀光天下人谈何容易？
听说最近文帝很焦躁，脾气很差，想来肯定是有些风言风语传到了他的耳中，但尚行是他当殿下令放的，并且封了祥王，现在总不能因为这些流言再次将他抓起来。
若是再杀风尚行，那便是文帝做贼心虚了。
现在流言四起，却是对尚行最好的保护，文帝骑虎难下，不止不能杀他还必须派人保护他，一定他出了什么事，别人都会说是皇上忌惮流言而下杀手。
关于流言的事，盛德公主自然是奉命抓紧在查的，但她太迷恋小云了，而柳婉莹作为小云名义上的妻子，几乎可以对盛德公主的行踪了若指掌。
想要派人监视跟踪盛德公主简直太简单了，跟着小云肯定能找到她。
盛德接手文帝给她的情报组织也没有几年，毕竟年轻，经验没那么充足，而慧真师太却是老谋深算，早在襄王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是半个谋臣的身份了，现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势力盘根错节，这也是为什么盛德公主只找到了尚行的身世，却没有查出他背后的势力的重要原因。
姜终究还是老的辣啊。
在一切的策划悄悄进行中的时候，柳婉莹的预产期终于按时到来。
她是学医之人，自然知道该如何安胎，如何保胎，腹中的胎儿十分健康，作动的时间也是恰到好处。
疼，间歇性的疼，疼起来的时候几乎不能呼吸，疼得后背一阵阵地出汗，但她必须要呼吸，必须调整自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