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正好啊。”崔一昭笑起来,“今年的春闱我也会参加,正好和骆公子一起读书,也好互相切磋。”
又不是比武,需要切磋吗?
柳婉莹心中翻了个白眼,但毕竟人家对自己礼遇有加,巴掌不打笑脸人,总不能因此翻脸,只好耐着性子道:“尚行喜欢一个人看书,多了一个人怕是看不进呢。”
骆尚行当然知道柳婉莹的意思,立刻道:“崔兄若是真的有意,不如等春闱结束之后我和婉姨亲自去崔府拜见崔老爷如何?”
这……
崔一昭上上下下打量这二人,想了良久才道:“既然如此,那崔某在家静候二位了。”
说着,他告辞离去,倒也不再勉强。
“总算把瘟神赶走了。”骆尚行大舒一口气。
“人家盛意拳拳,虽然是客气太过了,也不至于这样说人家。”柳婉莹瞪他一眼,“还是读书人呢,一点礼仪都不懂。”
骆尚行缩一下脖子:“反正我不喜欢他,以后他邀约我们都不要去了。”
“那你还答应春闱过后去拜访?”
“我那是缓兵之计,婉姨不会连你都没看出来吧?”骆尚行大惊小怪地看着她,“春闱之后我们自然是要回去的,又不在京城,忘记去拜访也是正常的,他总不能跑来昌县拉我们去拜访吧?”
柳婉莹继续瞪他:“我就没打算回去。”
“不回去?”这次骆尚行是真的吃惊了。
“以你的能耐,稳拿状元不敢说,进个前一百的进士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我们何必在家里等喜报上门?索性就在这里吃吃喝喝玩玩到皇榜放出来岂不是更好?”
骆尚行上下打量客栈门:“可是这里很贵。”
“贵怕什么,我还想着等你考完在京城找些事情做呢。”
“什么事?”
“老本行,做生意啊。”
“婉姨,你真打算在京城扎根了?”
“是啊,等你成家立业了我再走……”
“婉姨……”
柳婉莹一把捂住了嘴,她刚才好像又说错话了?
年前客栈那一次事件之后,柳婉莹就再没提过让骆尚行早日成家立业的话。
关于她的感情,关于尚行的婚事,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关于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切都成了禁忌的话题。
也许是时间过得太久了,也许是大家都刻意忘记最后以为真的彻底忘记了吧,今天柳婉莹脱口而出,说出口之前她绝没有多想什么。
但说出口之后却有了一些变化,这话太容易让二人都产生联想,而二人也真的是联想到了,一时间一阵静默。
二人一言不发出发找食物吃,走了好一阵,竟然都没找到合适的食物,气氛一时变得凝重起来。
柳婉莹一直想找点话来聊聊,她想说刚才她只是无心的,其实自从到了京城之后,她就越来越不想从尚行身边离开。
但因为等他成家立业之后再离开是她一早就定下的计划,所以刚才脱口而出。
然而沉默越久,这些话就越说不出口,气氛尴尬又微妙。
“婉姨,我想吃馄饨。”柳婉莹惴惴不安了好久,却被骆尚行一句话打断。
原来他们居然已经停到了一个馄饨摊子前,那是一对老夫妇挑着担子来卖的,看情形应该是早市收摊准备走了。
“大中午的吃什么馄饨,又不是早上。”柳婉莹瞪他一眼。
骆尚行拉着她的胳膊:“可是我现在就想吃,北方的面食比咱们的好吃,我从小就喜欢吃馄饨,你知道的。”
昌县地处偏南,京城则偏北,北方以面食为主,南方则以米饭为主食,但不知道为什么,骆尚行这个在南方土生土长的公子哥儿居然就是偏爱南方的面食。
而所有面食之中,馄饨一直是他的最爱,从小到大早餐必有一碗馄饨,怎么吃都不腻。
不过一般也仅止于早餐,毕竟馄饨是非常容易消化的食物,不会在午餐和晚餐的时候吃。
看这馄饨摊子就可以看出来,都是早市才出现的。
“老人家,来两碗馄饨。”骆尚行不顾反对,上前已经点好了。
那老两口看着很和善,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位公子,我们已经收摊了,如果真的想吃,只能明日请早了。”
“可是我现在就很想吃,老人家可以为我做一碗吗,一碗就好。”骆尚行苦苦哀求。
老两口对视一眼,终究还是经不住他磨:“好吧好吧,公子,姑娘,你们先坐一会儿,我一会儿裹好了给你们煮。”
一边说着,那老头已经一边将刚刚收起来的桌椅放下。
骆尚行一把拉着柳婉莹坐下,然后看着她笑道:“你看,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我就一定吃不到呢?”
柳婉莹愣了一下,感觉他话中有话。
“有很多事情,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一定不行?”骆尚行一边说着,一边看到馄饨已经送到了他面前。
柳婉莹有些无言地看着他,她很想跟他说有些事情并不是努力就一定行的,但话到嘴边竟怎么都说不出口,一时沉默竟有些像了默认。
骆尚行将另外一碗馄饨推到她面前:“我哀求他做一碗,却做了两碗,可算意外收获。”
“吃吧。”柳婉莹隐约感觉他接下来应该是要说些什么,但心中又有些害怕他真的说出口,当下将勺子里的馄饨一把塞进了他的嘴里。
“烫,烫烫烫!”骆尚行直抽气,差点跳起来乱叫。
“知道烫就好好吃,吹凉了再吃。”柳婉莹瞪他一眼,自己低头也吃了起来。
骆尚行盯着她看了良久,连嘴巴里的烫馄饨也忘了,随即叹口气,却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也低头吃了起来。
也许真的是因为太烫,也许又是二人的刻意回避,馄饨吃完之后,二人似乎将这件事就这样忘记了。
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便是二月春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