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将来的道路上肯定还会死很多人,但他们希望,死的人可以越少越好。
时间太短,当然先见左学之。
男牢和女牢相距不远,左学之因为被特意关照过,所以住的牢房相对比较舒适,而且只有他一个人住,相对来说方便许多。
“左先生。”看左学之一身衣衫还干净,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面色也良好,看来慧真师太应该多有关照,柳婉莹心中对她的怨怼也少了一半。
师父一定也是想尽了法子帮左学之出狱,但始终没有合适的法子吧?
目前而言,是她老人家能做到最好的样子了。
深吸一口气,柳婉莹上下打量左学之,叹口气:“左先生过得可还好?”
左学之张开手转了个圈:“挺好的,没受刑,没人审,天天三餐不重样,荤素搭配,又天天不动,都胖了一圈呢。”
柳婉莹失笑:“难得你心情如此之好。”
“你们今日来是来告诉我行刑的日子吗?”
柳婉莹顿时冷了脸:“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一定会想法子救你出去的,你与飞雨姐姐一定能团员的,她刚刚怀了身孕,你还要回去看等她临盆不是么?”
“别生气啊,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左学之见她急了,赶紧解释,“天天呆在这里实在太闷了,难得见到可以说话的人,不赶紧多说说笑笑怎么行?”
柳婉莹无奈:“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风尚行见他们你来我往说不完了,赶紧拉住她:“长话短说,我们时间有限,先生,我们这次来只想告诉你慢慢等,慧真师太已经在想法子了,我们一定能救你出去的。”
“你婉姨已经说过了。”
“她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婉姨了。”风尚行看着他,拉着柳婉莹的郑重地道,“你是我的授业恩师,这些事你应该要知道的……”
“不用说了。”左学之摆摆手,“其实在常乐镇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只是那个时候你太小,我也不敢挑明,怕吓着柳姑娘,现在既然你们已经在一起了,我也就放心了。”
风尚行笑:“我就知道先生一定会支持我们的。”
左学之摇摇头:“我支持你们并没有用,你想娶你姨母为妻,前途艰难,恐怕很多人都不会同意的。”
这话还真是说到二人心坎里,风尚行叹息一声:“先别说这些了,当初师太是怎么跟你说的,你这么莽撞就冲出来就领了这死罪。”
“当初慧真师太来找我,我听完她的话其实就大概明白了意思,她也说若是我出了事,一定会保我周全,也会尽力照顾我的家人。”
“她说你就信啊?”
“她是你师父,是你最信任的人。”左学之看她和风尚行一眼,“再说为了你和尚行,死了又何妨。”
柳婉莹有些急:“当初瘟疫,你为了我们就已经死过一回了,现在又要为我们死,我们二人天天害你,你以后不要帮我们了。”
左学之笑:“瘟疫我是帮全镇的人,又不是专门为了帮你们二人,而这一次,我也是佩服襄王的才情,虽然主要因素是你们二人,但皇贵妃也算是我师姐,同门做下这样的事,我也理应帮她改正这次过错。”
听他说得这般冠冕堂皇,柳婉莹和风尚行也知道他是不想让他们担心,当下只能先顺了他的心意,让他放宽了心,再想法子救他出来吧。
“如果我这次真的出不去了,就替我给飞雨带封信,她是这个世上最理解我的人。”左学之看着他们,“她会明白我的选择的。”
“不许胡说,你一定能出去的。”柳婉莹瞪他,又看看风尚行,“这里的事情我们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该去看淑妃娘娘了。”
风尚行看看左学之:“先生,我们心头有太多的疑惑,时间不够了,只能先聊到这里了。”
左学之点点头:“我知道,快去吧。”
从左学之那边出来,一切都十分顺利,二人很快到了女牢房,淑妃的监牢之中。
淑妃毕竟还是曾经拥有过高贵身份的人,照理她的身份应该被关到大宗正院去的,但皇上却下旨将她关进天牢,这摆明了是连她妃子的身份都打算不认了。
看淑妃一身囚服,披头散发地坐在茅草堆起的床上,一脸的满不在乎。
原本天姿国色的脸上脏兮兮的,看到他们到的时候竟然十分开心地跑过来迎接他们:“你们来了,你们可真有本事,居然能跑到天牢里来看我。”
呃,这还是那个温柔如水,说话做事十分讲究礼节气度的朱淑妃吗?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朱淑妃笑起来,撩一下头发,“我跟你们,这几十年来,我头一回过得这么舒服,想不梳头就不梳头,想不洗脸就不洗脸,虽然牢房不大,可我想走就走,想躺就躺,虽然饭菜不好吃,可我总算能吃饱了,想吃多少吃多少,一点都不用担心发胖……”
她絮絮叨叨地跟他们二人说着入狱以来的事情,只听得柳婉莹和风尚行目瞪口呆。
“淑妃娘娘,你真的喜欢这里的生活?”那她以前几十年的生命中到底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竟然连坐牢都让她这般欢喜?
朱淑妃笑了起来:“这里哪有什么娘娘,不要叫我娘娘了,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娘娘这两个字了,原本啊,我都要跟你逸哥哥,啊……就是你爹,我们当年还说要去快意江湖的,虽然他只答应认我做妹妹,但只要能跟在他身边我也无所谓。”
朱淑妃的回忆有些混乱,但柳婉莹和风尚行大概还是听懂了。
“淑妃娘娘,为什么冒这么大险救我们,你这一救,别说你淑妃的身份,就算是你的脑袋恐怕也保不住了。”柳婉莹将心头疑惑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襄王已死,难道她爱一个男人可以爱到保护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