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撒开脚丫子一溜烟向前跑去。
“宫里的路太复杂了,不如我陪着你?”裴逸在后面问。
“不用!”慕挽晴一边疾步跑着果断拒绝一边在心中暗骂变态变态,女人上厕所你跟过来干什么!
她的声音远远传去,“我随便找个人问问就可以了。”接着脚步更快,霎时便过了转角,消失在裴逸的视线中。
裴逸在原地淡淡看着,突然嘴角一扬,接着唤道:“婉棋。”
一个白衣女子飘身而至,在他身前轻轻一揖,缓缓道:“世子。”
裴逸不说话也不看她,朝着慕挽晴消失的转角扬扬下巴,婉棋立刻会意,身子一晃转瞬跟了上去。
尿急是假的,不认路是真的,所以此刻的心情是极为糟糕的。
转角过后没几步,慕挽晴肚子也不难受了,眉头也不紧皱了,身子也不伛偻了,她走在偌大的皇宫里,步子有些急,面色平静如常。
路上遇见太监宫女都手端果盘点心,满脸汗水,步履急促地向着一个方向奔去,看都不看她一眼,偶尔有一两个抬眼一瞥,眼神也是疑惑怪异。
太子大婚,人人都忙得昏天黑地,没人理会她这个面生的陌生人,只当是哪家从未出过闺的小姐,头一次进宫,新奇激动地忘了礼数,横冲直撞。
慕挽晴目不斜视,丝毫不理会他人目光,走起路来生风,她来,是要找一个地方。
传说凝聚国之运气的轩辕殿。
皇宫很大,许多道路纵横交错,经过一个又一个转角,良久后她觉得自己走偏了——刚才还能看见几个宫人,行到此处,却是一个人都看不见了。
四周寂静,只剩下了她清晰的脚步声,深红的宫墙向外无限绵延,白石地面远远看去没有尽头,她想要转身往回走,却突然嗅到空中有沁人花香。随即顿住脚步,这凄凉偏僻的皇宫深处,那里来的花香葳蕤。
慕挽晴皱皱眉,好奇心理让她顺着继续向前走,越走近,那味道越来越浓厚,香郁芬芳却不浓艳腻人。不多时便看到一面朱红漆门,门大开,慕挽晴抬步上前,探进头去,一声惊呼哽在喉咙里。
门里的大院子里七彩斑斓,栽满蜀葵,紫薇,海棠,太平花等等各种时令花卉,正风情万种地轻撩自己的鬓发。万花丛中有人,身着雪白素衣,披帛也是轻薄白纱,她的清白身影在姹紫嫣红的花丛中若隐若现,素净纯白和艳亮七彩相辉映,更加突出那白到极致,如同人迹罕至的云颠绝崖上从未有人蹑行踩污的一堆皑雪。
她见过多种多样的白色之美,裴逸波光粼粼炫人眼目的银白云锦,他的两个贴身护卫身上纤尘不染却微微冷峻的凝白,但此刻面前这种纯白,竟然摒弃了它本身的冷亮,无端生出了丝丝暖色,像在晚雪楼拥着狐裘,脚边搁着铜盆,盆里炭火正旺。
慕挽晴扶着门框看着女子步步如莲,身子轻盈在花丛中浅笑而行,呆住了。
她犹自在惊讶中没回过神,那女子却抬起头,微蹙眉看向她,“咦”了一声,随即问:“你是谁?”
慕挽晴这才看清女子手中还挎着一个精致花篮,里面斜插几朵鲜花,开得甜蜜。
“我迷路了。”她简单答,答得文不对题。
女子微微一怔,随即挎着花篮走过来,又问:“你要去哪?”
慕挽晴目光闪烁。
她不能随意把她要去的地方告诉任何一个人,包括,裴逸。因为太过重要,太过隐秘,太过危险,她不想不小心拉上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垫罪,更何况面前这个人从未相识,不知善恶,身份疑点太多,让她不得不警惕。
她目光平静环顾四周,发觉栽种的各种花卉都是罕见精品,眸光深了深,淡淡道:“我是来参加太子大婚的。”
“那你真的是走错了。”女子也不知看没看出她的心思,只是笑着转身,邀请她,“进来坐坐歇会吧。”
女子当先而行,慕挽晴犹豫两秒,跟着走去。一路走进,发现内室布置,所用物什都极为精致上乘,素雅整齐,看样子不像是个劣势的主子,可是这偌大宫殿却一个婢女都没有,她心中微微明了几分,疑惑也更深了。
女子将花篮搁下,伸手拭拭额头薄汗,淡淡一笑,指了指桌上摆放的棋盘,问她:“会下棋吗?”
慕挽晴顺着她手指看去,桌上摆着一场棋局,双方都已经移动了几步,她有些头疼地摇摇头,干脆利落地道:“不会。”
“不会?”女子微讶,“但凡是贵家小姐,都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说的过去。”
女子声音柔和,并无斥责之意,慕晚晴一笑,朗朗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从没有人规定女子就必须诗词曲赋,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无所不能,这样把自己和每个人都活成了模版,印刻成同一个样子,流放了本身自我,还有什么意义。”
“说得好。”女子目光发亮,满意地看她一眼,伸手拂乱了棋盘,转身问她,“你是哪家的小姐,我怎么没见过。”
“慕王府二小姐,慕挽晴。”
不过短短几句对话,她已经从这女子的言行举止将她的心性猜透几分,不是庸俗之人,直觉没有恶意,便坦然答。
“哦?”女子有些古怪地叫了一声,“你就是慕王府六年前走失的那个小姐。”
慕晚晴闻言一怔,当年她和娘回到慕王府,六年深居简出,很少外出,眼前这个女子举止雍容,姿态娴雅,显然是大家深闺之女入宫,怎么会知晓她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难不成是这几天她身上的事件太过轰动,居然连厚重宫墙都挡不住流言蜚语,不是说宫中不能妄言嘛……
慕挽晴有些咋舌,女子认真打量她两眼,突然下了逐客令,“你走吧。”
“啊?”慕挽晴不解她忽冷忽热的态度,在屋内站了两分钟,屁股都还没挨到凳子,这就要,让她走……
“我是说。”女子对她温婉一笑,“这里不是适合你待着的地方。”她说着走到门边,“你还是顺着原路返回,仪式应该已经完毕,你可以直接出宫去参加喜宴,还来得及。”
“你是……”
“有机会我们会见面的。”女子摊手向外,语气柔软姿态坚决,“姑娘请。”
慕挽晴无奈走出,将近宫门,回首,见那女子笑意嫣然地站在门口相送,亭亭如开在薄薄雾气中的白茶花,她目光移开,看向窗户大开的屋内,屋内,装饰清贵精美,不显奢侈,赫然彰显她不同寻常的身份。
伴着花香,慕挽晴跨出宫门,刚走几步又急急倒回,抬头一望,这才发现居然没有挂牌匾!
万千疑惑终于积攒成厚重乌云,沉沉压下,她一路沉吟,心情因无功而返有些低落。
失宠的妃子?得势的婢女?
都不太可能。
那女子红颜未老,貌美如花,却被安排在这么寂寥的内院深处,或许是委曲求全遭人陷害,或许是心性淡然失了情趣。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能和女子的生活条件相匹配。
慕挽晴有些头疼茫然按原路走着,还好她记性比较好,不多时就走到了宫门口。
原先停着的许多华美马车已经驶去,孤零零只停着几辆。
“挽晴小姐。”钰书看见了她,立即上前微微躬身,“我家世子等小姐很久了。”
等我?
慕挽晴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抬眼望去,看见裴逸正立在马车旁,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银白锦衣,看向她的目光热切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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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她是谁吗,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跟大家说个好消息,今天军训阅兵得了第三名,我丫的真想仰天长叹,终于顺利光荣地结束了!以后每天三千左右的节奏走起!我一直忧心这篇小说,因为太过慢热,每章三千根本放不开拳脚,想要加快情节发展,可是许多铺垫伏笔不能随意舍去,乌龟爬的速率让我很抓狂,但是慢慢来,我能吃这个苦,明天和后天会出好几个新人物,小说即将迎来第一个高潮,激动兴奋之余,感谢大家的支持,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