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红月也在一旁帮腔,冲易红素开火:“这话,大家都听说了,传得沸沸扬扬的,大姐你别说没听过,我看你跟她就是一伙的。”
“我也听说了,她在她爹爹娘亲灵柩前都不曾流过眼泪……”
“是啊,是啊!不孝啊……!”
“怎么会有这么无样的人……!”
席间开始议论纷纷,越说越离谱了。听得玉梅心里直打寒战,又着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怕是越说越不清楚了,她是看着繁星在房间里悲痛欲绝地哭泣,而后出了门才没有哭,可是这些外人怎么会知道,现在说出来,也怕说是她偏帮繁星,狡辩之词。
繁星像似丝毫没有听到众人的议论一般,依旧直挺挺地站着,目光清澈,脸色坦然,没有一点要辩解的意思。粉红色的衣裙在宫灯昏黄的映照下,朦朦胧胧的光晕中,小碎花似乎都要从裙摆上飞出来。
方奉明似乎从他的身上看到田毅,一样的的眼神,一样的坦然,想到离世的田毅,恍惚间回到当年,他十三岁就在父皇面前,坚持要上战场的样子,父皇还笑他大言不惭,念惜他年幼,不准他的请战,他就是一直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父皇,坦然且清澈,最终父皇答应了他的请战。
方奉明想着,就抬手示意,旁边的随侍太监就高喊:“肃静!”台下议论声顿时停了。
“星丫头,你可有话要说?”方奉明耐着性子问道,出乎高淳妃和木贤妃的意料,她们都知道,方奉明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将流言当真的人,今日,居然关心地问一个小丫头是不是需要辩解,还异常亲切地叫她:丫头!
繁星在旁人议论时就在想,高台上那位会不会出声,若是出声了,也不枉爹爹临死前还惦记着他,交代她不要太过责怪方家人,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别太苛求方奉明,还叫她远离朝堂后宫,做个自由的人。
爹爹还真是了解自己,居然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想了想,繁星向方奉明问:“在爹爹娘亲的灵柩前,臣女是不曾流过一滴眼泪,敢问圣上,可是这能代表臣女无情无义吗?”
台上一片哗然,果然,在爹爹娘亲的灵柩前都不曾流泪,怎能说不是无情无义?这就是无情无义的不孝女!
方奉明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明亮的眼神,眼底是受伤的疼痛,不细看,怎么会发觉呢。
繁星又高声问:“敢问在场的每一位,在灵柩前痛哭流涕又能代表什么?许是装出来的,也说不定!”话是问在场的人,咄咄逼人的眼神,却直直地射向易红月和易红云,周身冰冷的气息,让两人感觉忽然到了数九隆冬,不禁瑟瑟发抖。
众人又是一直沉默,是啊,从古至今,多少人在往生者的灵柩前痛哭,可后来的事实也证明,并非如大家看到的那样,都是感情极深的,有一些就是装模作样的。
不得不说,繁星模糊了众人的焦点,让大家的视线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这时,又是方云缯声音,妩媚中透着厌恶:“你就连假装哭一下都没有,怎么说不是无情无义的不孝女!”
台下众人的心思又向着方云缯了,说的对,连装一下都不愿意,很明显是不孝!
“臣女因双亲同时过世,悲痛不已,不想家人看到,痛上加痛,所以每每都在夜深人静之时,偷偷痛哭以思念过世的爹爹娘亲,又有何人见过?”繁星的视线又转回高台上,看着那个几次三番针对自己的娇媚女子,话语中道出自己曾经痛哭的事实,语气却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
繁星觉得,承不承认自己为了爹爹娘亲痛哭,并不是重要的事情,可今日这样的情形,不能为逞一时英雄,一味坚持自己没有在灵柩前哭的事情。若是坚持,往后,爷爷和映雪哥哥怎么在朝堂上立足,旁人会如何看待,教出这等“无情无义不孝女”的长辈。
墙头草的心,又倒向繁星这边。
方云缯被繁星说得哑口无言,确实如此,若真如繁星所说的,旁人是不可能看到她在深夜哭泣的样子,又怎能说她没有为双亲离世而哭泣呢。脸上火辣辣的,像被打了一巴掌,找不到话去反驳,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眼珠一直转啊转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木贤妃自然是知晓女儿的心思,却又不能不顾及方奉明的感受,况且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宴上,若是因为云缯,闹到大家都不愉快,可就落人口实了。
所以,木贤妃笑意盈盈的开口了:“圣上,云缯这孩子毕竟是皇家的人,正义感就是强,随便听说些什么芝麻绿豆的事情,就脑子一热,往前冲去打抱不平了。怕是今日也是一样,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胡乱在公主耳边乱嚼舌根!”说着,故作威严地扫了一眼台下众人。
方奉明的脸色依旧如常,没有什么表情。接着,木贤妃笑着看繁星,说道:“你云缯姐姐今日这样说你呢,也是听了小人谗言,田小姐不要放在心上,大家明白,田小姐怎么可能对田将军和将军夫人做出如此无情无义不孝之事呢。”
繁星点点头,没有忽略木贤妃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奇怪木贤妃怎么出来打圆场,心里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计较了。
然后,又听到木贤妃说:“可是,你云缯姐姐今日对于田小姐与田将军夫妻二人间的感情,心里肯定是落下一个疙瘩了,如若田小姐不能解开这个疑惑,依你云缯姐姐这样爱打抱不平的性格,定是要茶饭不思,寝食难安的啊!”
“就是说啊,星儿妹妹,刚好今日各家夫人小姐,皇亲贵胄都在这里,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若是哪个不小心说错话,只怕是有损星儿妹妹的清誉啊。”方云缯一转刚刚被繁星打压下去的不快,紧皱的双眉缓缓展开了。
玉梅在一旁战战兢兢地问道:“那依贤妃娘娘和大公主的意思,这……?”
繁星对她们一搭一唱的把戏不屑一顾,明里暗里的给自己下绊子,现在还能厚着脸皮叫自己:星儿妹妹,也不知道怎么能叫得这样顺口,反正自己是叫不出来。
木贤妃拂了拂华美的桃红色宽袖长裙,毫不在意地说:“今日,想请田小姐以思念田将军和田将军夫人作诗一首,若是田小姐今日能让在座的各位亲耳听到,田小姐对田将军和将军夫人深切的思念,那只能说明刚刚的不愉快都是谣言,大家一定会帮你澄清所有的谣言,而且,以田小姐对田将军和将军夫人的情深意重,十步成诗,应该不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