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低下头,有些不合这个年龄的难过充满他的身体,回答道:“我叫不知。”繁星奇怪地问道:“那么不知,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叫不知吗?”
“因为不知道他的爹爹究竟是谁!所以叫不知!”女人在一旁用责备的口气说道:“不知,你怎么能靠在客人的身上!”
“无妨!”繁星笑着摆摆手,知道她是故意打断不知的话,人家的私事就不要明白地问了,所以转了问题:“不知,你知道翻过三汇山要多少时日吗?”不知掰着手指头算着,但是好像怎么也算不好,就懊恼地说道:“来往的客官有的说要两日,有人说要四日,也不知道是多少天。”
“那我猜说两日的人是骑马的,说四日的是走路的,对吧!”繁星笑眯眯地倒了一杯茶,递给不知。“大姐姐你怎么知道的,好厉害!”不知连忙摆手说:“我不能喝你的茶,娘亲要骂我的!这茶都是给像姐姐这样穿漂亮衣裳的人喝的!”
“大姐姐给你喝,你就喝!”繁星不顾三七二十一地把温热的茶杯塞到不知手里。起身走近灶台,跟在灶台前忙碌的女人说:“大姐,我想让不知给带个路,到附近看看雪景。”
不知听到繁星的话,眼睛亮了一下,用期待的眼神盯着他的娘亲,女人抬头看到不知期盼的眼神,想了想说:“你要好好带路,不要走得太远,千万别去河边玩!”
不知闻言飞快地放下茶杯,蹦蹦跳跳地跑出茶棚。繁星不让人跟着,田毅同意后,小枝也只能留下继续吃馒头。
走了大概有十多丈远,繁星拉着不知拐了个弯,闪进茶棚看不见的矮树丛里,她是想跟不知单独说些话,摊开说,毕竟伤害到小孩子的心,所以寻了赏雪景的借口,找不知带路。在繁星高明的,拐弯抹角的询问下,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女人姓温名玉娘,是刚刚经过的温家村的村民,因为长得漂亮,被村里的地主看中了,用了非常强硬的手段,让温家同意温玉娘和他成亲。却在成亲当天晚上被三汇山上的山贼洗劫一空,地主觉得是温玉娘原因招来的山贼,所以将温玉娘赶走。山贼看到温玉娘一个人,就将她撸上山,结果没有过两天,山贼的老窝被官府抄了,跟着山贼进了牢房。
温玉娘因为是受害人,没有几天就放出来。两个月后发现怀孕了,还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种,温玉娘坚持将不知生下来,邻里流传着温玉娘不贞的各种说辞,她的娘因为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一气之下就病死。村子里的人纷纷骂她是个不祥之人,所以温玉娘离开了村子,和不知在三汇山不远处搭了个茅草屋,相依为命。
所以不知才会在说自己的名字时有那样受伤的表情,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样多的委屈,繁星觉得相比之下自己真是幸福。“每天看到娘亲那样辛苦,我却帮不了娘亲什么,大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啊?”不知说着这样的话,眼泪就流下来了,才六岁的孩子,因为娘亲和自身的遭遇,心智变得如此成熟,这是不是该说不幸呢。
繁星定了定心神,安慰道:“不知是个很坚强地男孩子,以后长大了,一定能帮你娘娘,而且能保护你的娘亲不受别人欺负。别人欺负你的话,你现在可以忍着,到了你有能力的时候,你就欺负回去。”不知道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说这些话他能不能听懂,希望不要教坏他啊。
繁星心里想起之前在杂志上看到一个小故事,就说:“我给你讲个小故事吧。你现在可能不太懂,但是长大了你一定会知道这个故事的意义的。”不知高兴地拍着手说:“我最喜欢听故事,大姐姐你说吧,我一定记着!”
“我们村里有个人,家里养了一头驴。有一天,这头驴呢,不小心掉进了又深又窄得枯井里,怎么办呢,这个人想尽办法都不能把驴拉上来,这头驴饿久了,不停叫唤,这个人听了心烦,想着,反正这个井也不要了,干脆把驴埋在井里得了。所以他就让家里人拉来砂石泥土,要埋这头驴了。这头驴很聪明,不停地将倒在背上的泥土抖下来,踩在脚底,随着越来越多的泥土倾倒进井里,驴居然慢慢地从井里升起来了。这头驴就得救了。”繁星尽量用简单的话说完这个故事,接着有跟不知说了这个故事的意义,心里祈祷着这个六岁孩子能记得:“就算身在非常困难的地方,也总会有办法度过。就像那头驴一样,将本来要埋葬它的泥沙当成垫脚石,救了自己,那些旁人说的闲言碎语,也一样会成为你垫脚石的。”
说了那么多,不知道他懂多少,繁星看着不知若有所思的样子,都不舍得打扰,耳边却传来小枝的喊叫声:“小小姐,要出发了,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