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哥……”
惊恐的女子哆嗦着唇，不管如何控制也无法闭合上乌黑的樱瓣。她的手颤抖着高举过头，声音里已然带了哭腔：“二、二哥……别、别杀，别杀我！”
轩辕无央静静地望着她，漆黑如墨的眼中没有一点儿犹豫，声如寒冰地开口问道：“父亲的手札，放在哪儿？”
女子眼睫毛猛烈一颤，下一刻却死死咬住了唇，似乎是在抑制着自己所有的恐惧无声地反抗着即将降临的死亡。她不答话，轩辕二少轻抬手再次顶了一下她的脑门，话里没有一点儿感情：“放在哪儿？”
宽大的金丝架床上还放着她拎来的行李箱，散落开的衣物凌乱地在四周摆放。女子浑身一抖，抑制不住地哭出声来：“二哥、二哥！放过我……求你，放过我……”
“我放过你？”轩辕无央轻笑一声：“那那时候，你怎么不放过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女子狂乱叫着：“我已经出嫁了，我不知道……”
“父亲的手札，到底在哪儿？”轩辕无央轻声打断她的话，凑前一步逼近她说：“作为父亲最疼爱的嫡女，你不可能不知道。”
身穿修身长裙的女子浑身一震，刺骨的冰凉袭上心头。她从来不知道面前男子的声音是来自地狱的魔音，声声入耳便可拿人性命。如今的她陷在了她的娘家，而她同父异母的哥哥正拿枪逼着她，外面父亲和大哥的葬礼正在举行着，而屋内，身为二哥的他竟然威胁着她的生命！
可是她不敢怨恨，不敢理直气壮地破口大骂，面对着身前如今挺立孤傲的男子，她甚至不敢伸出手去触摸一下他的衣袖，不敢碰到他身上任何一个地方。
“事不过三。”
肆虐的风雪无法夺门而入，可这屋中的温度丝毫不低于被阻隔在外面的寒冬。双腿战栗的女子仍在强撑，她不信，她不信自己这个兄长真的会扣下扳机，将子弹贯刺她的脑门！
可是她错了，在她仍在沉默的时候，轩辕无央迅疾移下枪，随即收合了右手食指，“砰”的一声，还来不及诧异的女子就这样被精准地射穿了心脏，在一柄枪下香消玉殒！
“机会，从来不会周而复始地出现。”轩辕无央默默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已然溢满了冷酷无情：“我问了三次，三次不答，已是极限。”
“二少。”
守在屋外的厉殇轻声开口道：“金珏夫人来了。”
妖娆的女子信步走来，身上虽穿着素白的孝衣，但浑身的万种风情却无法被孝衣遮盖住。即使是素净的一张脸，那眉梢一个轻挑，嘴角一个斜勾也能立马让男人神魂颠倒。不愧是轩辕公近年来最宠爱的一个夫人，勾栏院里出来的，引诱功夫比冰清玉洁的大家小姐高了不止一重两重。
“二少是孝子，怎么这个时候不去前头招呼宾客，反而躲到五小姐出嫁前的闺阁绣楼来了？”金珏夫人媚笑一声，冲厉殇扫了记飞眼，猫一般慵懒地轻哼，蛮腰一摆，袅袅婷婷地跨门走了进去。
厉殇轻轻关上门，如一座雕塑一般立着，视线透过这处宁静的院落望向隐隐传来哀乐的灵堂主厅。
“二少，是否等候多时了？”金珏夫人身段婉转，轻移莲步走了过来，并不讶异于地上瘫软的轩辕梅落，也并不奇怪他手中握着的枪，水蛇一般游到了那凌乱的布满衣物的宽大金丝架床上坐下，跷起那双莹白修长的腿轻轻荡着：“公爷很多东西都得收拾，一些贵重的，那些奴才可不能碰，是以，我来晚了。”
“夫人殚心竭虑，辛勤操劳，无央深表感激。”
“哈哈哈……”银铃般的笑声溢出口，金珏夫人笑得花枝招展，媚态横生：“二少啊二少，这个时候还和庶母我讲什么场面话呢。”她柔柔地侧躺下，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搭在翘起的腰间，姿态撩人地轻吹了口气：“公爷死了，二少难道还不行动？”
“夫人觉得呢？”
“我觉得？”金珏夫人轻笑一声，媚眼如丝地蛊惑道：“二少都让我来这儿了，还问我觉得什么呢？”说着又慢悠悠地坐了起来，双腿细细地磨着：“深闺寂寞，多情空叹，见只见红玉黑潭，俏生生一张嘴儿吧嗒作响，嫩白白两条腿儿嘶磨荡漾，这一个玉臂忙摇，那一个金莲高举，这一个莺声呖呖，那一个燕语喃喃……”
“夫人是想重操旧业了？”轩辕无央立在原地看着金珏夫人的搔首弄姿，声音依旧清冽：“时隔几年，夫人歌喉依旧婉转动听。”
“二少夸赞，我愧不敢当。”金珏夫人捂嘴笑道：“不过，如今二少能有这等自制力，倒是让我佩服万分。”
轩辕无央微一抬眉，下一刻却把玩起了手中的枪，斜眼看向金珏夫人道：“夫人为何不惧我手中此物？我拿它崩了轩辕梅落，说不准下一个，可就轮到夫人了。”
“二少从来不会跟将死之人废话。”金珏夫人慢慢缩到床边站了下来，看着屋中还未闭眼瞑目的轩辕梅落，故作叹息地唱道：“你若是赴御宴琼林罢，媒人每拦住马，高挑起染渲佳人丹青画，恨只恨生错王侯将相家……”
轩辕无央冷冷看着她唱做俱佳，身段摆弄之间已然是一出极好的戏目。一曲唱罢，轩辕无央轻鼓起掌，嘴角微勾：“夫人这等本事屈居在我轩辕公府，却是金麟游池，大材小用了。”
金珏夫人低头媚笑：“二少过奖。不过，二少到底打算如何安置这轩辕梅落？五小姐回娘家吊唁却中弹身死，传出去，恐怕与赫连家不好交代啊。”
“杀了你，然后嫁祸给你，岂不一举两得？”
“咯咯咯……”金珏夫人似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竟捂着肚腹笑出声来，直笑得她泪都出来了才止住，双手撑着腰更显得她柔媚婉转，胸前玉峰似要破体而出：“二少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方才才说过，二少从来不会和将死之人废话。”
说着撑腰前行，直走到轩辕无央身前顿下，双手欲摸不摸轩辕无央的脸，魅惑的笑意就未曾断过：“自四年前入府起，我就得了公爷之宠，一年多前开始照着二少你的吩咐往公爷平日最喜喝的茶水中‘添料’，无数次帮二少你化解难关，甚至这次公爷之死，听你之令偷梁换柱调了药，我也功不可没。”金珏夫人转到他身后，摸上他宽阔的双肩：“平生夙愿不过与二少你共赴巫山，这点儿小小的要求二少为何不满足与我？要知道，我对二少可是真心实意的。”
“夫人坐拥四十三面首，难道还不够？”轩辕无央气息未乱，却也并没有拦住金珏夫人肆意的动作，平淡的语气直述着：“更何况，夫人每帮无央一次，无央就相应地满足了夫人的一个愿望。上次紫檀城之围无央以顶级媚香还之，早已清偿。至于父亲的死……那是他久病成疴，命数已尽，与夫人你又有何干。”
金珏夫人微微一愣，手渐渐滑下轩辕无央的肩，侧头望向地上胸口镶嵌着一朵红花的轩辕梅落。半晌，嘴角勾起：“二少杀轩辕梅落，不止是因为权势之争吧？”
“夫人确实聪慧。”轩辕无央激赏叹道：“怪不得能得父亲宠爱。”
“那么，二少想要得到什么？”
“一本手札。”轩辕无央渐渐凝了表情，慢慢走到轩辕梅落面前，蹲下身去阖上了她的眼睛。轻声对金珏夫人道：“夫人可曾注意过？”
金珏夫人凝神想了想，魅惑而笑：“若有，如何，若没有，又如何？”
“若有，夫人将之呈与我，并照我说的昭告全府公爷生前遗命；若没有，那夫人也得照我说的，公布公爷临死前遗嘱，拱我上轩辕家主之位。”
轩辕无央态度傲然，并不似在求人，金珏夫人却也见怪不怪，渐渐站直了身体，嘴角勾起：“我为何要帮你？素来便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二少虽然顶天立地，但小人之为也从未断过。若真的坐上轩辕家主之位，那我这个‘功臣’，二少打算如何处置？”
“你我合作一年有余，夫人当知我轩辕无央从来言而有信，答应了的事情就不会食言。”轩辕无央神情淡淡，梳得笔直的发没有丝毫凌乱地熨帖在头上，如斧削刀刻的侧脸轮廓散发着绝对的霸气：“你若帮我，锦上添花，若不帮我，自掘坟墓。”
“所以，我是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金珏夫人媚笑一声，缓缓蹲下身去摸上轩辕梅落的脸：“好一个自掘坟墓，轩辕无天如此，轩辕公爷如此，就连轩辕梅落，也如此。”
“夫人不妨好好想想，利弊之分，夫人一向审时度势算计地清晰。”
金珏夫人收回手，媚然笑道：“二少如此说，我金珏若是再扭捏，便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帮，自然可以，找一本手札并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过，诚如二少所言，我每帮你一次，便有一次索取回报的权力，这一次，也不该例外。”
“夫人想要什么？”
金珏夫人的孝服敞开了衣襟，精致的锁骨袒露无遗，丰满的胸脯上下起伏着宛若跳动的白兔，玉脂般的纤手抚上胸襟，勾出舌头轻舔上唇，声音懒懒含着魅惑。
“不过四字，春风一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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