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早该杀了你，那样你就还是原来的灵娃。”钟离浩炎悲伤的看着灵娃坚定的说道。
“可是你还要我的泪，所以才让我活到现在！”灵娃纯真的眼睛绝望的看着钟离浩炎，她终于等到了，微笑着注视着钟离浩炎，不是晦涩的笑，是一个真正的笑！象乌云过去，阳光灿烂地照向冰封的大地，明亮而又欢快！宛如晨曦的太阳般耀眼，却又犹如落日般凄凉。
这明媚的笑容让钟离浩炎心惊不已，他不自觉的夸出一步，想更靠近灵娃。
灵娃专注的看着钟离浩炎，微微勾起嘴角如释重负：“我一直都在等，等你亲自赐予我的绝望，我已经很清楚自己的宿命，可我不想、也不能这样心如死灰的活着，我终难逃一死，可是在那之前我想燃烧的更彻底，我是真的喜欢你啊！善人哥哥！为了你，我愿意献上我的生命作为你幸福祭奠。从没有想过逃离你的身边！一次也没有！你相信吗？”
钟离浩炎握着长剑的手不停的颤抖，善人哥哥，有多久没有听到过灵娃这包含着依赖和爱意的称呼，他已经不记得了，如今一直不肯面对的事实被灵娃当场揭穿，内心的痛无异于万箭穿心，痛苦的望着绝望的灵娃，过于压抑的声音有些嘶哑：“我信！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我不配得到你的爱，我一直都知道。”
“可是我让你厌恶了，厌恶到你想杀了我！所以你才对我那般绝情，让我的绝望如此彻底，可为什么你要动摇、让自己这么痛苦，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你是除了师傅第一个对娃娃好的人啊！无论娃娃最终会怎样，我都希望你能幸福啊！一直都期待着今天的到来，等着你亲自赐予我绝望，我会为了你的幸福心甘情愿的去死，这样大家都能幸福了，师傅不用在看着我永远都活在过去，姑姑也不用为了我和所有的人敌对，你也不需要在痛苦了，原来我一直都是个多余的人。”
灵娃慢慢的从空中落下，展开双臂，风吹动她的长发，轻轻的召唤着：“过来，杀了我，过来！”
那趴在地上的狼慢慢的站了起来，一跃而起，锋利的狼爪直奔灵娃的心脏。
“不！”梦璇尖叫着冲了上去挡在了灵娃面前，一股温柔的液体溅到了灵娃的脸上，灵娃住了，颤抖着手摸上自己的脸，温热的体温提醒她刚刚发生的那一切不是梦，她惊恐的看着梦璇缓缓的从她面前倒下，大片的鲜红从梦璇的脖子上流下。
“秋儿！”因为惊惶和不敢置信而几乎撕裂喉咙的叫声划破天空，钟离浩日踉跄的从龙椅上滚落，强烈的心痛让钟离浩日浑身颤抖，他的心就象被刀刺穿的痛！也许，心，真的被刺穿，也不会有这样的疼痛！
灵娃接着梦璇无力滑落在地的身体，颤抖的双手将她抱紧，惊恐的喊道：“姑姑！”
梦璇死死的盯着灵娃急迫的叮嘱着：“活下去！活下去！”
灵娃凄然的看着梦璇，一脸的脆弱无助：“姑姑，为什么要救我？活着好绝望，我好痛苦！”
“活下去！活、活下去······”梦璇固执的抓紧灵娃的袖子重复着，声音渐渐接不上了。
灵娃急切的握住梦璇的的手，连连点头哀求着：“我活下去，姑姑、我活下去，我错了，不要丢下我，不要······”
梦璇满足的笑了：“娃娃！对不起······姑姑对、对不起你······”
“秋儿！”钟离浩日痛苦的握紧梦璇渐渐冰冷的双手，嚎啕大哭。
梦璇艰难的转头，看着痛哭流涕的钟离浩日，无奈的叹息道：“爱、爱······难全····恨亦、亦、难全·····”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姑姑，我的血，我的血会救你的······”灵娃拔下头上的金钗狠狠的朝着胳膊上划去，颤抖的将伤口贴上了梦璇冰冷的唇。
“姑姑！你喝啊！快点喝啊！你会好的，不要丢下我······”灵娃绝望的抱着梦璇的尸体悲愤的哀鸣穿过层层黑夜，久久缠绵不绝。
梦璇的死让钟离浩日彻底崩溃，他一脸呆滞的跪坐在梦璇的尸体旁，宛如失魂的木偶，一动不动。
灵娃缓缓抬头，眼中所有的火光在梦璇死的那一刻支离破碎：“我真的不会哭啊，为什要我哭呢？”灵娃悲伤的看着钟离浩炎，眼眶中似乎什么东西在与眼睛剥离，翻滚的剧痛如同烧滚的铁水灌进了眼眶，灵娃的视线变得模糊，眼睛散发出淡蓝色的光晕，一滴深蓝色的液体慢慢从眼眶中脱离，化为一颗剔透的珠子滚落在地。
“是鲛人的泪，是泪。”一时间在场的众人都呆住了，原来鲛人的泪是那么美，美的梦幻，美的魔魅。
“泪？”灵娃茫然的摸上脸颊，一滴淡蓝色的液体从指尖脱落，灵娃缓缓转头看向钟离浩炎：“你要的是这个吗”一颗颗晶莹的液体源源不断的从灵娃的眼中滚落，颜色从浅蓝变成了深黑色的藏蓝。
“够了，不需要了，不需要了。”一滴泪十年命，竺凤熙的话在钟离浩炎的耳边响起，看着散落在地的晶莹，钟离浩炎痛了，他后悔了，他从没这么怕过。
“真的够了吗？”
钟离浩炎无力的跪倒在地，痛苦的说到：“够了、够了，你走吧！我放你走，你走吧！”
灵娃小心的将梦璇的身体平放在地上，缓缓的朝着钟离浩炎走去，铁链的碰撞声狠狠的敲打着钟离浩炎撕裂的心：“只有鲛人的泪是不够的，一般人的肉体是无法融合鲛人的泪，除非有鲛人的肉做药引，善人哥哥，你真傻。”
灵娃慢慢的蹲在了钟离浩炎身前，轻轻的擦掉了他脸上的泪：“不要难过，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只是你要亲手来取。”灵娃将袖子撸起，露出骨瘦如柴的胳膊，苍白的皮肤上大大小小的刀伤，齿痕密布。
钟离浩炎握着长剑的手已经抖的无法握紧，灵娃纤细的小手覆上了他的大手，举起剑狠狠的朝着胳膊上削去，血肉剥离，窒息的感觉如同让人紧紧的锁住咽喉，让钟离浩炎痛的他连呼吸都如同刀割一样痛。
钟离浩炎痛苦的低喃着：“娃娃······”
灵娃慢慢的将被割开的伤口贴上了钟离浩炎的唇：“喝吧！终有一天你会需要的！”
钟离浩炎缓缓抬头“这是你希望的吗？”
“是！”灵娃温柔的看着钟离浩炎，眼中是化不开的悲伤，鼓励道：“喝下去！”
钟离浩炎颤抖的执起灵娃的手腕，艰难的吞下第一口那诱惑的艳红，渐渐的从他的内心燃烧起了一种渴望，他想要那美妙的滋味，想要更多更多，贪婪的张开嘴大口的允吸着，迷乱的眼神在对上灵娃那白的快透明的脸时，他害怕了，他想停下来，可是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凭着本能贪婪的吞咽，痛苦、快意终于让他彻底的崩溃，痛绝的泪滚滚而下，温热的液体混合着淡淡的异香，从喉间滚下的是灵娃的绝望，和鲛人千百年来渗透于鲜血中的无尽痛苦和足以毁灭天地的怨恨，宛如魔咒深深的印在了钟离浩炎的心底，他痛苦的畅饮着灵娃沉重的宿命，心中无比的绝望。
终于灵娃单薄的身体在夜色开始摇摇欲坠，手腕无力的垂在身侧，钟离浩炎惊慌的抬头。
“我要走了，善人哥哥！”灵娃慢慢的后退，张开双手腾空而起，慢慢的漂浮在空中，冲着钟离浩炎微笑，一如迷雾山上的那个不识愁滋味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