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府
太医院所有的御医都聚在碎玉寝居的外殿,突然院外一个声音尖细的小太监高喊道:“圣旨到,太医院所有御医火速前往玉华宫,不得有误。”小太监将圣旨交给跪在最前边的御医催促道:“各位大人快点吧!迟了是要脑袋搬家的。”
一时间外殿乱成一团,针盒药瓶满天飞,碎玉在杏儿的搀扶下从内殿走了出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柔弱的开口道:“这位小公公不知这么晚了皇上宣各位达人有什么事?”
“奴才参见碎玉郡主。”小太监连忙跪地请安。
“小公公不必多礼,杏儿看赏。”
“是。”杏儿走上前将一锭金子放到了小太监的掌心。
小太监贪婪的掂了掂手中的金子,谄媚的说道:“多谢郡主,刚刚在酒宴上南王射伤了一个舞妓,说来也是一奇景了那舞妓竟然会飞,不过王爷一箭就将她从天上射了下来,后来不知怎地,那些大臣就跟疯了一样,抢着喝那舞女的血,吃她的肉,要不是禁军去了,那女人这会怕是连骨头都让人啃干净了。”
“那她死了没有?”碎玉赫然瞪大眼睛死死的瞪着小太监惊恐的问道。
小太监被碎玉狰狞的样子吓的一哆嗦,磕磕绊绊的说道:“应、应该、该死了。”
碎玉闻言一个不稳险些栽倒在地,疯狂大吼道:“死了,她怎么能死,她死了我怎么办······”
小太监一见碎玉脸色瞬间变的惨白知道说错话了,连忙催促着御医,逃出了王府。
“郡主,该喝药了。”门外小婢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碎玉怒气冲天挥手将药碗掀翻在地:“喝、喝、喝、喝什么喝,没用了,我快死了,炎哥哥疯了吗?他怎么能杀了她,我怎么办?,我还要鲛人的血和泪,我不想死,我不能死,不能······”碎玉狂乱中呕出一口血,软倒在地。
被宣进宫的御医在经过前殿时个个被吓的魂不附体,满地的血迹,还有陆续被抬走的尸体让众人心惊胆寒,来到玉华宫内站在南诏国权利颠峰的皇帝、南王、丞相竟然都在,神色凝重的三人站在玉华宫奢华的大床旁边,如此阵势无疑告诉在场的所有御医,床上的两个女人无论是谁,只要有一个出了意外他们谁都别想活着踏出玉华宫。
御医小心的上前替细细的替两人检查伤势,越看抖的越厉害。
钟离浩日一脸疲惫的站在床边低沉的声音有些急迫的问道:“怎么样了?”
“臣、臣等无能。”群医齐齐跪倒在地。
“怎么讲?”钟离浩日冷眸微眯脸色阴沉的看着跪在眼前的众人。
“这紫衣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受了点刺激,那红衣姑娘,胸口的箭伤及内脏,又耽误了治疗时间,失血过多,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已、已经无力回天,怕是熬不过一个时辰了,皇上饶命啊。”御医说完摊软在地等死。
御医的宣判将倪夙阎推进了绝望的深渊,他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这天真烂漫的人儿还是去了。
“她不能死!”钟离浩炎愤然转身狠狠的抓起被吓的摊如烂泥的御医威胁道:“你们都是名医啊!本王命令你们一定要医活她,她要是死了本王就叫你们陪葬,听清楚了没有,还不快去。”
“王、王爷,不是老臣见死不救,是真的无能为力了,这姑娘伤的实在是太重了,身上的血都流光了,脉搏也快消失了,一般人生机早就断了,她能撑到现在还有一点气息,已经是奇迹了。”
钟离浩炎将御医摔在地上,大步走回床边,握着灵娃的双肩,将她从床上拖起来,大力的摇晃着:“你起来,本王不准你死,你还不能死,起来······”
“你在干什么?她都快死了,你还不放过她吗?”倪夙阎大惊制止了钟离浩炎疯狂的举动。
“不能死?不准死?你说这句话就不觉的羞愧吗?你有什么权利命令她,钟离浩炎你对她到底要残忍到什么程度你才肯罢休?她成了今天的这个样子都是拜你所赐,是你亲手射出的箭,是你害的她血流成河,这才引的众人发狂争食,险些死无全尸,看着那些人如同野兽一样扑到她的身上,肆无忌惮的撕咬时,你就什么感觉都没有吗?你可有想过她有多痛,被人吸血吞食时她有多怕,她单纯的像个孩子,你叫她如何忍受这怎样的煎熬?这一切还不够吗?她在你心里真的就那么罪大恶极,就那么该死?甚至连死你都不想放过她。到现在你还在想着拿她的血肉去救碎玉?你就那么想要鲛人的泪,想要的丧心病狂对她痛下杀手,你看清楚现在快死的不是碎玉是她,你到底有没有心?”
钟离浩炎百口莫辩,可他并不是真的想让灵娃死:“不、我不是······”
“够了,你竟然否认,钟离浩炎,我倪夙阎真是瞎了眼怎么会认你这种虚伪的人做朋友,收起你那伪善的嘴脸,你不配。你不是想救碎玉吗?她人就在床上,血是没有了,不过不要紧,她的身体还在,你倒是可以割她的肉试试,也许会有意外收获。”倪夙阎不屑的看着钟离浩炎冷漠的讽刺道。
倪夙阎一把抓起覆在灵娃身上的锦被扔在地上催促道:“你到是动手啊!还等什么?”
“不、怎么会这样,我只是想留下她,并不想她死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钟离浩炎看着支离破碎的灵娃抖的不成样子,颓然跪倒在床边,痛苦的咆哮自语着。
倪夙阎怒吼道:“不要说了。留下她?你以为她是真么逃不掉吗?她早就知道了真相,就在你痛打她一顿板子的第二天,她就知道你是要拿她的命换碎玉的命,我如今才知道她竟然会飞,她若诚心想走,你以为你抓的到她吗?梦璇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都没想过吗?你还是执迷不悟吗?你究竟要偏袒碎玉到什么时候?她心狠手辣、草菅人命你真的就看不到?”
“不是的、玉儿不是那样的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不关玉儿的事,玉儿单纯善良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哈哈······你真是愚昧至极,碎玉单纯善良?你看看娃娃的手,别告诉我你才发现,南王府的人谁不知道娃娃有梦璇的保护,谁敢动她,她的手成了这个样子总不会是自己弄的,除了碎玉还有谁,这些你不信,那我亲眼看到的你也不信吗?昨天我奉旨送血参到南王府,亲眼目睹碎玉让两个小厮扒娃娃的衣服,这样你还说她单纯善良。”
“不会的,不会的······”钟离浩炎大叫着,踉踉跄跄的冲出了玉华宫。
钟离浩日一直默默站在一边,既没有阻止两人的争吵,也没有阻止钟离浩日的逃离,尽管他有许多事不明,比如秋儿的死而复生,比如她为何在南王府,只是上前拾起钟离浩炎掉落在床边的锦袋,一颗玲珑剔透的珠子裹着一小张字条滚了出来,看完后钟离浩日抱起床上的气若游丝的灵娃,朝着偏殿走去,倪夙阎不解的看着钟离浩日,拾起遗落在地的纸条,无尽的绝望瞬间被喜悦取代,快步跟了上去,石墙后竟是浴池,丝幔低垂,袅袅的雾气升腾。
钟离浩日掰开灵娃紧闭的牙关,将珠子放了进去,起身看着灵娃慢慢的沉入水底。
“这样真的有用吗?”倪夙阎看着平静的躺在水底的灵娃担忧的自语道。
钟离浩日坚定的说道:“竺凤熙是什么人朕很清楚,他说有用就一定有用,她不会死!”沉默了一会钟离浩日接着说道:“还记得当初你入朝为官时与朕之间的约定吗?”
倪夙阎挺直的脊背瞬间僵硬,沉重的说道:“记得,一已之力保天下太平,条件是我在朝为官一天,陛下就不能动倪家分毫,若有一天违反约定,就是倪家覆灭之时。”
“你记得就好,炎是我唯一的弟弟,无论他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他,包括这女孩的性命。”说完转身看向倪夙阎目光如炬“丞相,现在朕给你两个选择,你带着她走,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南诏国的宰相,如今的太平也会从今夜起开始终结,草原王、倪家、朕、势必水火不容,居时定会烽烟四起,生灵涂炭;你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将她留下,从今天起她的生死都与你无关,你不能在见她,无论她以后会受到怎样的对待你都不能插手,朕可以清楚的告诉你,炎为了碎玉绝不会放弃鲛人的泪,现在告诉朕你的选择,牺牲她保全这天下太平,还是保全她让这天下烽烟在起,生灵涂炭。”
倪夙阎垂在身侧的手不停的颤抖,握紧、松开、再次握紧,多次反复后,沉重的开口道:“皇上,臣有个请求,无论如何请让灵娃留在宫中,不要再让她回南王府。”
钟离浩日看着痛不欲生的倪夙阎有些不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倪夙阎的处境和他五年前面对的是何其相似,他能感同身受,但又不得不逼他做出选择“朕答应你,为了秋儿,她也一定要留下。”
倪夙阎慢慢的跪在了钟离浩日的面前,嘶哑的声音清晰的说出了那绝爱的三个字:“臣、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