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踏入南王府的那天起到现在短短的半年时间,灵娃经历的事比她过去的十几年都要多,冷漠、绝情、责罚、鄙视、陷害、绝望,灵娃开始在这疾风骤雨中迅速成长,她改变了太多,学会了忍,只是这炼狱的生活她还要忍多久?这气魄豪华的府邸下深藏着黑暗和罪恶,每天都在上演着吃人的戏码,腐烂的气味让人窒息,尽管月色下的它们是那么的美丽,灵娃独自走在朦胧的月光中,阵阵凉风吹过,灵娃拢紧了衣领,漫无目地的脚步在看到狂饮的钟离浩炎时停了下来。
钟离浩炎醉眼朦胧中看到了灵娃,迅速起身,摇摇晃晃的朝着灵娃走去,灵娃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钟离浩炎,神情复杂的看着让她日思夜想的俊颜,他无情的一幕幕在眼前逐一浮现,痛心的垂下眼帘,慢慢的转身。
“别走,娃娃,别走······”钟离浩炎慌乱的喊道,跌跌撞撞的朝着灵娃奔去,无可阻挡,呼吸急促,胸膛起伏,眼里惊涛骇浪,步步靠近那个背对着他的人儿,直到越来越近,伸手可及,一把将其抱入怀中,喜悦疯狂的滋长,口中嗫嚅,微微成型,叹息道:“娃娃,你没死,太好了,不要死······”
娃娃这两个字让灵娃的心痛到无以复加,狠狠的撕扯着揉成团,碾平再撕成碎片,钟离浩炎高大的身体密不透风的的贴着灵娃,结实的臂膀紧紧的环住她瘦弱的肩,脸深埋在她颈间的,炙热的呼吸混合着浓浓的酒气将灵娃紧紧包裹。
灵娃深吸一口气,艰难的说道:“王爷。”
“我不是王爷,我不是,别叫我王爷,我不是、不是、别叫我王爷。”钟离浩炎痛苦的在灵娃耳边低喃道。
灵娃无奈的扶着烂醉的钟离浩炎说道“我扶你过去坐吧!”
瘦弱的灵娃勉强将钟离浩炎搀入亭中,刘伯看着消瘦的灵娃微微点了点头,灵娃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钟离浩炎,不想停留的她对站在一边的刘伯说道:“既然您在,那我先回去了。”说完转身要走。
“不要走。”钟离浩炎神情恍惚的趴在桌子上手紧紧的握着灵娃的手腕不放哀求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承认?为什么不求我,你求我,我就会放了你,无论你做过什么我都不在乎,可是你为什么不求我?为什么要认,就算是你做的你求我,我就不追究,为什么要认?为什么不求我?”钟离浩炎语无伦次的喊道。
灵娃慢慢转身凄然的说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想要的?我要的是什么?哈哈······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为什么?我应该为了碎玉对你在狠一些,可为什么我办不到,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你是鲛人?为什么你不是碎玉?为什么?”钟离浩炎痛苦的看着灵娃嘶吼着如同囚笼的困兽。
灵娃将痛苦的钟离浩炎抱在怀中安抚道,温柔的声音有些哽咽:“对,你该对我更残忍一些,为了你爱的人,你该这样做,我一直都在等你,等你亲手赐我绝望。”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痛苦,谁来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钟离浩炎将头深深的埋在灵娃的怀中恸哭失声,脆弱的泪在月光下肆无忌惮的流淌。
灵娃温柔的轻拍着钟离浩炎的脊背平静的说道:“不要难过,善人哥哥,你这样我会心软的,我已经很清楚自己的宿命,可是我不能就这样心如死灰的活著,即使我最终难逃一死,可是在那之前我想燃烧的更彻底,为了你,我愿意献上我的生命作为你幸福祭奠,只是请允许我自私一点善人哥哥,我的善人哥哥,我要成为你心底的一道伤,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虽然我不恨你,可是我不能原谅,善人哥哥你不该心软的,我们早就已经回不去了,我逃不过化为灰烬的结局,但只要我还没有走到这个可悲的终点,我就要燃烧,用我的生命,我的情,我的青春,我的鲜血,旺盛的燃烧,一直到我所有的一切熄灭为止,这是我赋予你的诅咒,你逃不掉、我的善人哥哥。”
灵娃推开钟离浩炎,一根一根掰开钟离浩炎的收紧的手指,将酩酊大醉的钟离浩炎交给刘伯:“王爷应该不会记得见过我,刘伯可以替我保密吗?这样最好,无论是对我还是对王爷。”
刘伯慈爱的看着灵娃:“丫头,这样对王爷是好,可是你扪心自问这是你想要的吗?这样做真的好吗?”
灵娃坚定的说道:“是,这是我想要的。”决然的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钟离浩炎从宿醉中醒来,只觉头痛欲裂,腰间搭着一个雪白的手臂,警觉的回头衣衫尽褪的碎玉在一边酣睡,钟离浩炎揉了揉欲裂的额头起身。
“炎哥哥。”碎玉娇柔的唤到。
“你醒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还说呢,昨天你喝的醉醺醺的,对人家一点都不温柔。”碎玉娇嗔地说道。
“对不起玉儿,是我喝多了。”钟离浩炎歉意地说道。
“别这么说,能真正成为炎哥哥的王妃玉儿很高兴。”碎玉满脸娇羞的裹紧身子,床上的那一缕鲜红格外刺眼。
“你、你是说?”钟离浩炎不敢置信的看着碎玉。
“怎么炎哥哥不高兴吗?”碎玉泫然欲泣的看着钟离浩炎。
“不、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真对不起玉儿。”
“那炎哥哥是想要补偿我吗?那就赏我个丫头吧!小寰探亲写信来说是家里给订下了亲事,我把她的卖身契撕了,准她嫁人了,我这少个贴身的人。”
“王府的丫头随你挑吧!”钟离浩炎心不在焉的随口说道。
“随便谁都可以吗?”碎玉高兴的问道。
“恩!除了梦璇谁都可以,玉儿,不要去招惹梦璇,她不是你能摆布的人。”钟离浩炎警告道。
碎玉媚眼如丝的撒娇道:“知道了,炎哥哥,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三个月了,这僻静的小院成了禁地,从灵娃挨打的那天起,王府中无人再敢跨进这个小院,而倪夙阎自从那天落荒而逃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毫无疑问这三个月是灵娃自从进南王府的那一天起过的最平静的一段日子。刘伯走进小院时,梦璇和灵娃正忙着晾晒院中的草药,轻咳一身问道:“丫头。”
灵娃深邃的眼眸看向刘伯,平静的说到:“刘伯、您有什么事吗?”
刘伯有些难以启齿,叹息道:“丫头、从明个起你要去服侍碎玉郡主,这是王爷的命令。”
“什么?钟离浩炎那个混蛋叫娃娃去服侍碎玉,那不是羊入虎口吗?”梦璇一听顿时气的跳脚。
“是王爷的意思吗?”灵娃专注的看向刘伯,一脸的平静。
这其中的玄机刘伯怎会不知,暗示道:“是,丫头你若是有什么不便不去也可以。”
“娃娃不要去,回头我去找钟离浩炎,有我在不用怕。”梦璇拍了拍灵娃安慰道。
“那我就回去回话了。”刘伯冲着梦璇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不、我去。”
“什么?你脑子坏掉了?你去,去让碎玉那个毒妇把你生吞活剥了,你傻不傻啊!”
“丫头·····”刘伯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
“我要去。”灵娃坚定的说道。
“为什么?”梦璇收敛了怒气,平静的问道。
灵娃笑了,眼中的愁云散去一片清明,似乎得到了解脱:“我一直都在等这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