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的家长在屋里叙旧,陈默以想去踩沙子为由出门散心,张东阳跟了出来。
“你生气了?”张东阳问。
陈默踢一脚沙子,说:“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张东阳点头,“从入学开始。”
“那你知道我很讨厌你吗?”陈默又问。
张东阳没料到陈默会发此问,楞了一下才说:“你认真的?”
陈默点头,说:“打我知道有你这个人存在起,我就讨厌你。讨厌你什么都好,讨厌我不管怎样都无法超越你,讨厌这个世上竟然有你这种人存在。可是……”一口气说完前面的话,陈默顿了一下,皱眉盯着张东阳看了一会儿,说:“可是我发现你一点儿也不完美啊!我妈怎么会觉得你阳光灿烂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可以普度众生呢?”
“……阳光灿烂不是那么用的。”张东阳满脸黑线。
“无所谓啦。”陈默摆摆手,“把积在心里多年的抑郁一口气发泄出来,心里轻松多了。从现在起张德德就死啦,只剩下张东阳。”说完陈默深吸一口气,朝张东阳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张东阳也跟着笑了,忽而又发现不对劲,问:“张德德是谁?”
“你呀。”
“我叫张东阳。”
“乳名。”
“乳名叫鑫鑫。”
“哦,对,不是乳名,是外号……啊不对不对,昵称,是昵称。”就像南蛮妹一样,也是昵称。想到南蛮妹,陈默忽然想起顾远,不知道他回学校了没,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下?
张东阳原想敲陈默一个爆栗,让她没事儿别瞎取外号,却发现她盯着地上的沙子发呆,神情立时一黯,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张东阳说:“如果我告诉你,我以前也特别特别讨厌你,你会不会好过一点?”
一句话成功把陈默从太虚拉回现实。“张东阳你有病啊!我被人讨厌了,怎么会好过?”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被讨厌的人讨厌,也是一种赞美啊!”
“……”这能画等号么?陈默白他一眼,踢一脚沙子往前跑几步,回头说:“不要跟过来!”
“你要去哪儿?”张东阳边问边追。
“随便走走。你不要跟过来。我有事。”
“什么事?”
“与你无关。”
顷刻,张东阳的脚像被钉住了一样,再也挪不开半步。与你无关……这是他最痛恨的四个字!
陈默见张东阳没有跟过来,高兴地抿了抿嘴,掏出手机在电话薄里找到顾远的电话,踢着沙子漫步,犹豫着要不要摁下拨号键。
忽然,手机一动,屏幕上赫然出现‘顾远来电’四个字。陈默连忙摁下接听键。“喂?”
电话彼端的顾远没料到会这么快接通,怔了一下才说:“在做什么?”
“走路……呃,不是,是散步。”陈默双手捧着电话说。
“在哪儿?”
“日光岩海滩。”
“站在原地别动。”
“啊?”陈默还想问‘为什么’,顾远已挂机。
奇怪,为什么要她站在原地不动?陈默不解地看看手机,然后原地找一块礁石坐下,刷论坛。看完首页的新帖,陈默正要翻页,一杯冰沙陡然出现。陈默惊喜万分地抬头,却发现来人是张东阳。“怎么是你?”陈默面露失望。
张东阳:“除了我还能是谁?难道你约了人?”
“没、没有。你不要乱讲。”陈默一面说一面心虚地四处张望,没有看到顾远的身影。难道是她想多了?可是如果不是要来,为什么让她站在原地不动呢?
“别发呆了,回去吧。”张东阳说。
“你先回去。”
“你果然约了人。”
“不要你管。”
张东阳眼眸一冷,说:“我不妨告诉你,他的确来过,不过看到我和你在一起,又走了。”
“什么时候?为什么?”陈默跳下礁石转身在人群中搜寻顾远的身影。
“因为他没那么喜欢你。他要是喜欢你,就算你和一百个一千个男生在一起,他都会来把你抢走,就算失败也不觉丢脸,因为他是为爱而战。”张东阳斩钉截铁地说。
一番话像一柄短剑直插陈默胸口,眼前的人来人往也变得很远很远,看不清容貌。
忽然,一道不咸不淡地声音从前方传来,“她从来不属于任何人,何须抢。”
陈默的视线猛然聚焦,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赫然入目。“学长!你不是走了吗?怎么会……”
“我只是认为你不需要另一杯冰沙,去换了一顶草帽而已。”顾远走进陈默,为她戴上用冰沙与草帽店老板娘换来的系着一圈碎花绸缎的编织草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