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夷又说：“别紧张。我说的包养不是你想的那样。你顾学长虽然俗，但还不至于为钱卖身。我所说的包养，是先用尽一切手段游说你入股，然后再以boss的姿态压榨你为他卖命。就像我们三个，四年的奖学金全搭进去不说，好不容易熬到毕业还把人也给搭进去了。哎，想当初填报志愿时以为毕业之后就能大把大把地赚钱，没想到最后却是大把大把的数钱，替别人数。真伤感。”
见王东夷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陈默忽然想到一个学姐曾说过的一句话：你们现在身上所流的汗，都是当年填报志愿时脑子里进的水。
陈默无限同情地看一眼王东夷，说：“学长，节哀。反正去哪儿打工都一样，还不如跟着顾学长混。”
“什么打工？我们是高端金融人才，跟你们IT民工不一样。”
哎，又被鄙视了。陈默在心里叹气。
*
开完例会，顾远送陈默回去。这回连公交车都省了，直接用走的。X市的四季并不分明，几乎没有春秋，九月底依然烈日炎炎，好在X大在海边，海风习习，不至于闷热。陈默与顾远没有走环岛路，直接走校内的涂鸦隧道。
涂鸦隧道是X大的特色之一。隧道里两壁涂满了全校学生的各种杰作，有抽着香烟的性感女人，也有梳着麻花辫的小姑娘，还有各种Q版动漫人物等。不过陈默最喜欢的还是里面的各种文字涂鸦。每一段文字都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但从头看到尾，总像是同一个人的故事，充满了悲欢离合。
陈默一面欣赏着两旁的涂鸦，一面问顾远，“学长有在这里画过画吗？”
“没有。”
“听说毕业季时很多大四的学姐学长们都会来这里涂鸦，学长没想过在这里留点什么吗？”说到毕业季，陈默的心里忽然有点难过，莫名的惆怅。
顾远跟在陈默后侧，说：“想留的东西画不出来。”
“画不出来？学长想留下什么？”陈默回头问顾远。顾远却不说话，继续往前走。陈默小跑着跟上去，侧头笑眯眯看着他又问：“难道是不能说的秘密？”
顾远也笑了笑，说：“我已经说了。”
陈默眨眨眼，“什么时候说的？”
“刚才。”
“刚才你没说话呀。”
“不说话是什么？”
“什么？”
陈默还在问，顾远却不准备回答她，勾着嘴角，大步朝前走。陈默皱眉，传奇说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呀？还是说是她与他不在一个频道上？一定是她与他不在一个频道上。传奇那么聪明，说话必然是有逻辑的。如果她没看出来，这只能说明她不够聪明。
哎，智商不如人是硬伤啊。
陈默真想找个桌子磕脑袋。
*
两人走着走着，忽然看见前面有人在涂鸦。陈默立即兴奋起来，跑过去问，“同学，可以借你的画笔用一下吗？”
那人手中的笔停了下来。
见对方没有转头，陈默连忙又说，“我只写几个字，不会浪费你太多颜料。”
“是想给我写情书吗？”伴随着这声轻笑，那人转过脸来。
吓！陈默当即倒退三步，惊叫，“张东阳，怎么是你？”
“我知道你会从这里经过，就在这儿等你。等不耐烦了，就去买了一桶颜料一支笔。你看，这是我画的。感动吧？感动就快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陈默朝墙壁看去，只一眼就内伤了。墙壁上画着的不是玫瑰也不是爱心，是一个病毒！确切地说是一个病毒代码。别人或许要将代码在计算机里运行了才知道那是什么，但对于爱代码如人民币的陈默来说，一眼就能明白它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流氓插件。而这个流氓插件的依附体正是‘陈默的大脑’。当然，是虚拟的。
张东阳的意思是，陈默一天不接受他，他就像这个流氓插件一样，流氓到底。
陈默无语望天，这年头耍流氓都这么专业！
叹了一会儿气，陈默找回斗志，拿过张东阳手中的笔，开始奋笔疾书。写到一半，陈默停了下来，说：“太长了。懒得写。你这个插件除了无赖之外，没什么杀伤力，我可以屏蔽。”
张东阳哈哈一笑，说：“插件可以屏蔽，人却没那么容易屏蔽。别忘了，人脑和电脑是有差别的，你可以在电脑中植入反插件代码，却不能在人脑中植入任何东西。人脑一旦被某种病毒侵略，尤其是情毒，那是无药可救的。”
张东阳的语气很不正经，眼神却异常坚定。这让陈默心中一震，头一回意识到张东阳嘴里那句‘我喜欢你’并非开玩笑。
沉默了一会儿，陈默说：“人脑也不是电脑那么容易就中毒的。”
张东阳闻言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不妨试试看。”说完，嘴角又一勾，恢复平时嬉皮笑脸的不正经样，把陈默拉到身后，对顾远说，“顾学长，经济学院美女众多，帅哥不足，你还是回去拉动内需吧。陈默就由我接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