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蓝色制服的女孩按了下门铃，向旁退了两步，站住。
这是个高级社区。早晨在区内往来的皆是诸如牵着名贵宠物犬的妙龄女子，气定神闲挥舞太极剑的老人，或者行色匆匆地挎着菜篮、保姆模样的中年妇女之类的人物。
萧亦辰自出租车里钻出来，上身穿着印了条东方大龙的黑色无袖带帽短衫，下面一条水蓝的窄腿牛仔，斜挎着书包，肩上扛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他将墨镜推上头顶，打量了下戒备森严的铁门，还在想着怎么向小区的门卫开口，一个年轻的女保安已疾步向他走来，笑问：“您是叶家的客人吧？”
他有丝惊讶：“你们倒是清楚。”
女孩将他带到了叶家的门前，替他摁下了门铃后又等门开了才离开。
萧亦辰心里暗暗琢磨道，叶家这小区的物业服务不仅周到，而且警戒心相当强，那女孩不声不响地站在一旁，是在确认来者是不是真的叶家访客罢。
门开了。
里面站着一个中年女人。
蓝色素花连衣裙外罩着件白色围裙，烫成大花的长发整齐地束成低低的马尾。相貌……端庄，只是表情过于严肃而略显无神。萧亦辰看到她两眉间有几道极深的纵纹，想必是经常皱眉造成的。脸上未施脂粉，皮肤白皙，但没什么光彩。
从她身后看过去，叶家很是华丽漂亮。
那么，她是什么人——女主人？打扮得过于朴素了。保姆？保姆怎么会有……这么一本正经的表情？
萧亦辰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才不会失礼。索性摘下墨镜露出礼貌的微笑，不叫伯母，叫了声“阿姨”——这样比较保险，虽然不是很郑重，但再挑剔的人也不能说他有什么错。
“您好。我是萧亦辰，是叶知秋的同班同学。”
女人接过玫瑰，眼中闪过霎那的光辉。是喜悦，还是惊讶？
她很少接受这样的礼物？
“请进来，小秋在书房等你呢。”
是女主人。
压抑住内心的诧异，萧亦辰换了双拖鞋。
叶家很大，楼中楼的设计。装修得不赖，在华丽和俗气中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上楼时，女人和萧亦辰聊天：“吃早饭了没有？”
“吃过了，阿姨。”萧亦辰笑道。
“那一会儿再给你们送点吃的好了。”女人热情地说，“午饭想吃什么？小秋昨晚说你没什么忌讳，只要好吃就可以。中午阿姨会做一大桌菜，你一定要多吃点……”她停了停，“他还从没招呼朋友来过家里，你是第一个。哪怕生日也是他爸给他在饭店里订的聚餐，请一些客户的小孩而已。你能来这里我很高兴，小秋……终于也有自己的朋友了。”
“是么？”
萧亦辰随口答道，心不在焉地。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海藻般浓密的长发，碧绿色妩媚的眼睛，花瓣一样娇嫩的双唇……热情如火又娇蛮泼辣，活脱脱一朵艳丽的红玫瑰——和眼前这个神色憔悴的女人，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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