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刺眼的光。”
萧亦辰扯动青紫的唇角。
无瑕的肌肤上，暴力的痕迹格外显眼。
比救俞晓烟那次惨了点。
这三个男生，平常绝对有专门练过防身术，并且积累了不少的实战经验，否则不可能叫他挂了彩。
他试着张了张嘴——有血味儿，淡淡的咸涩。
“真……”粗话硬生生咽下——养成习惯就糟了，“…吃东西不方便了。”
他叹了口气。
“你……怎么这么能打？”
韦秀树摁着右手臂——他的整只胳膊被萧亦辰生拽脱臼了。
这么个单薄瘦弱的小男孩，居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第一次，韦秀树把除了黑翼里的七个好友之外的人，视为了真正的、与自身处于同等地位的、值得尊重的对手。
“别问了，真他妈的丢人！”
另一位孟天骄就有些气急败坏了。
太假了吧——他们三人轮流上竟没一个占上风？！
他和秀树可都算得上是黑翼里数一数二的武术好手呢，居然都打不过这么一个高一的小男生？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只是想吓唬萧亦辰一下，谁也没当真要和他打架。
一方面，虽然这小男孩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但他身上的自负与叛逆，也确实年青到令人无法真正的厌恶；另一方面，说实在的，韦秀树、孟天骄、蒋华，这三个人也没萧亦辰说的那么不堪——会用以多欺少的下流阴招来害人。人家根本不屑，甚至连想也没想过有这种必要。
最先由韦秀树和萧亦辰单挑。虽是单挑，秀树嘴上没说，其实心里也早做了点到即止的决定，不过想稍微教训一下他的口不择言罢了。但出人意料的是，萧亦辰两下就把他败了——快得不可思议的动作，简直让人无法相信那是他的实力，只能认定是他的侥幸！可接下来的蒋华更惨，被他一记手刃劈昏，直到现在也没醒过来。他狂妄地说对付前两个学长一成力也没使完，气得孟天骄把要他休息够了再来打第三场的念头抛置脑后，也没想到事后也许会被指责为——三人轮流消耗对手一人的体力，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虽然同时被激出了超越平日的战斗力，但一向天资过人，心高气傲的孟天骄，今天也同样尝到了败北的滋味。唯一的安慰，是他打中了萧亦辰挨的唯一的一拳——但代价是脸上肿胀的左眼圈。
“不算丢人，你们的程度已算不错了。”
和刚才的挑衅不同，萧亦辰的这句话，是出自真心的。他确实在极短的时间内连挫了三人的锐气，但不代表是这三个人的功夫太差。基本上说，在五个人以内，能让认真起来的他受一点点伤，这水准已是不低了。
萧亦辰心里想着，走到韦秀树身旁蹲下。
“忍着点，学长。”
说罢，伸手摁住靠墙坐在地上的男孩右肩膀和手臂，略一使劲。
咔嚓一声轻响，秀树脸色一窒——手臂又被接了回去。
这个学长爽快得很，手臂受伤后就宣布是自己输了，脸上表情坦荡，没有不愉快或是死硬逞强，倒有几分大将风度；姓孟的学长就不同，愣撑了十几分钟，挨了他好几次重拳后硬是咬牙强忍，一点也不知变通。萧亦辰不愿把事情真的闹大，只好装出被打中的样子好要孟天骄甘心下场——唇角挨的一拳，他实际只吃了两分力道，而且是故意要被打中的；对王宇寒出言不驯的蒋华学长，其实也未必那么不堪一击，只不过萧亦辰对他说的话耿耿于怀，这才出手狠了点，成心要他醒过来后脖子疼几天。
韦秀树试着活动了下手臂，心中除欣赏外再添惊讶：“好了？”
“当然。”
萧亦辰不在意地站起，用舌头在口中摩挲，呜……疼死他了。
“你们……和王宇寒学长有过节？”
“靠！有没有搞错？！”孟天骄怪叫，“哪有人打完架才来问原因的？！”
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那，你的意思是——”萧亦辰的表情认真而为难，“我一边打你，一边听你说原因？”
好奇怪的要求。
他随即摇头：“我才不要——那我岂不成了严刑逼供的坏人？”
“我觉得，他不是这个意思。”
韦秀树看着哑口无言的好友，幸灾乐祸的加了一句：“虽然他很变态，但还没到喜欢被虐待的水准。”
不由得想起早晨这小鬼悠哉离去后，剩他自己被几个好友糗到发飙的情景——活该，死小孟，你总算也知道什么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吧？
刻薄地想着，他开口：“黑翼和王宇寒学长并无任何过节，只是蒋华和他有些私人恩怨。具体情形，外人无从置喙。等他醒了，你可以直接问他。”
秀树自然是知道事情经过的。
不光是他，黑翼的七个人都清楚，但，他们都不会说。
这是做朋友的原则——蒋华如果想让别人知道，他自己会告诉萧亦辰的。
瞟了眼兀自没醒的蒋华，秀树觉得与其说昏倒，不如说他是睡着了。
拜托，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不会是感情纠纷吧？学长在这方面很有人气的。”
萧亦辰自语道。转动颈子，扯开校服领扣，伸手进去轻揉。
他的脖子很细，修长而粉白，很——容易折断的样子。
骨架纤细，身材瘦削，一点也不像处于青春发育期的男生。动起手来却是既快又准——说实话，那狠辣的打架方式也不是青春期的男生能有的。
“你是……高一的转校生？”
韦秀树盯着他细细的手腕，和稚嫩面容——小，看上去真的很小。比黑翼里的初中学弟还要小。
“唔……”萧亦辰看看手表——干脆，跷课算了。
他索性盘腿坐下：“我是高一的学生，但我有跳过级。今年，按大陆的传统……我该是上……初中？反正，我今年十三岁。如何，很年青吧？”
他嘻嘻地笑，很得意的样子——天才少年嘛。
“十三岁……”孟天骄彻底受到打击，“杀了我吧，我对不起我们家列祖列宗……”
韦秀树象征性地拍了拍好友肩膀，以示安慰。
他心中的讶异，不下于孟天骄。
除了外表的青涩，萧亦辰的神态动作，言谈举止，一点不逊于高二、高三的男生。身手是一等一的厉害自不必言，难得的是他遇事反应敏捷，不卑不亢，对朋友也很讲义气。除了有点桀骜不驯，玩世不恭，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也不在乎……外，很优秀的男孩。
“你有兴趣加入我们黑翼精英社吗？”
第三个了，这次是韦秀树，认真地问。
凭直觉，这小男孩绝不是池中物。就算不能归为手下，能成为朋友亦非坏事。
“有好处吗？”
萧亦辰直接地问。
既然人家已做到这份儿上了，他也不好再三拒绝——刘备三顾茅庐请得诸葛亮出山，萧亦辰自我感觉也到了那个级别。再推脱下去未免显得矫情，干脆直截了当地看看这黑翼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是帮派社团吗？做不良少年其实也蛮好玩的，只不过，那是他年幼无知时玩过的，所以，兴趣不是很大。
不过，这几个男生嘛……好像还蛮有意思的。
“好处？”
孟天骄觉得头又开始疼了——他们的社团，不是随便一只阿猫阿狗就能进的耶！
“在傲阳，黑翼是比学生会还要出名的难进地带——因为有人能用钱进入学生会，却绝对没人，能够只靠钱就进入黑翼精英社。我们不收没本事的废物，只选择精英来组成黑翼。黑翼会为社员的成功提供一切只要他想得到的帮助，甚至是将来进入八大集团的优先权！”
简直就是康庄大道啊，孟天骄自负地想。
“和骷髅党一样嘛……”
萧亦辰喃喃自语。
骷髅党是某世界排名极高的大学里的秘密社团，曾有报纸曝光过。很多欧洲大国的政、商界要人均出自那个社团。
托着下巴，他认真地想着，到底要不要加入呢？
讲到成功嘛——说实话，萧亦辰还真是不太在乎。
美丽俊俏的相貌，得天独厚的智商情商，普通人望尘莫及的运动神经——作为一个人类，他明显已经完美到极限了，不是吗？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
一出生，就将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萧亦辰，家庭条件，或者说家世，很好。不过，他并不是那种独立自强的世家子弟——独身一人在岩市的生活所需，是由家里提供的金钱而来。
但是，萧亦辰——也不是那种穷奢至极的纨绔公子。他目前居住的房子——在常人眼里已是豪华非常的房子——按萧亦辰家里的水准，只能算是寒酸。
确切来说，对于财富，萧亦辰既没有概念，也没有欲望。
诚然，从小就没有任何物质方面的困扰——这是很大一部分原因，不过，说实话，这也和萧亦辰自身的特质不无关系。
萧亦辰并不淡泊——他衷爱美食，深谙如何享受金钱所能带来的舒适与便利。但奇特的是，萧亦辰也不执着——他根本就不在乎困窘的生活。高床软枕睡得着，稻草窝他也不失眠；鱼翅燕窝吃得起，烧饼油条他也咽得下。
不是刻意压抑欲望，萧亦辰是真的津津有味地品尝着他的生活，对任何情况都能乐在其中，甘之如饴。家里肯为他提供现在的生活水准——他就心安理得过他的大少爷生活；家里不肯为他付帐单，那换一间学生公寓，吃学校食堂，一下课就去速食店打工——这样的日子也不错。他不会非要父母给他天文数字的支票，给他更豪华的住所，也不肯放弃现有的生活，矫情的刻意去打工以示独立。
这样一个萧亦辰，说随波逐流也好，说随遇而安也罢，他是真的满意他的一切，打心底里厌恶拼命的努力，所以，他对于必须要追逐才能得到的成功，并不渴望。
对他而言，他的人生已是无可挑剔，那么，加入黑翼……对萧亦辰，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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