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晋觉得,已经好些年没今早的神清气爽了,小宁子早前服侍他更衣时便发现,皇上,皇上脸上的胡子没了,长年居于深宫的他,显得很白净,虽然已经将近五十,可风度不减。
“云妃可有起床?”萧晋洗漱好后问。
“回皇上,早前就多派些手脚利索的人过去服侍娘娘起身更衣了,这会怕是已经在正阳门那候着皇上了。”小宁子知道自己的主子对云妃可不是一般的看中,所以对云妃的一切都不敢马虎。
这便是萧晋一向重用他的原因。
小宁子会察言观色,细心体贴,所以受到重用,重要他只忠于自己,绝不会在背后打小九九。
萧晋懂得用人,更懂得掌控局面,所以后宫这些年虽时有污垢,却没人敢太放肆,当然放肆的那个,已经给他弄死在床上了。
而朝中,更无人敢挑衅他的龙威,他的宠臣,在外个个如狼如虎,在朝中却个个温顺如羊,当然有些是装的,但起码,他们不得不装……
风云落早早地醒了,她是个小心奕奕的人,知道自己不能恃宠而娇,所以把萧晋交待的事放在了心里。
让宫女们服侍着穿戴后,便上了轿子,慈孝宫离正阳门那边少说也有两里路程,所以小宁子早为她备了软轿。
本以为会起得早的她到了正阳门后才让现场的气势给惊悚到了,正阳门内,已经聚集了萧晋的女人们,萧国皇宫内的宫女和太监统一着装,单看衣服便知道哪个是主子哪个是奴了。
微微估计连妃子带小宠,几十人之多,这充分证明了萧晋对女人的需要并不一般。
风云落远远地让人停了轿,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向前。众人只觉得,一株清雅的兰花徐徐而来,让人看了心怡气爽……
萧国最受宠的云妃,怎么能不引起人们的纷纷侧目,当然,地位低下的女子们眼里有的是羡慕,而那几位比较受宠的妃子将忌妒隐忍之后,也纷纷堆上了笑容……
风云落走到她们跟前,然后微微欠身。
“云落,有礼了。”极为谨慎的她低着头不敢直视别人,这让不少想巴结她的妃嫔暗暗冷嗤,原来风云落也就这点出息,与当日在金鸾殿上的伶牙俐齿判若两人……
“哟,妹妹客气了,怎么跟我们行起礼来了。”楚馨儿笑得无害。“该是我们给您行礼才对,谁不知道圣上最宠云妃,还让云妃住到慈孝宫并且现在正在大肆改造慈孝宫呢……”
那客气的模样像是在羡慕,可是是在向众嫔妃们宣告,风云落此时有多得宠。
此话一出,立即有人顿了顿。
萧国皇宫很大,并且一般的嫔是不能随意走动的,当然对于萧晋改造慈孝宫一事并不清楚。这会收到消息的她们一致望向风云落,总算,是跟楚馨儿同一阵线了。
唯独有一人却是安静地站着,她目光冷清,然后对楚馨儿的言词轻嗤。不过这些事都与她无关,所以她没发表什么。
“皇上驾到!”太监们尖细的声音响起,让曾一度骤冷的气氛由隆冬变成夏季然后是百花争鸣……
“皇上万岁……”一群妃嫔太监行着礼,个个脸上笑靥如花。
免礼后,曾经在宫宴上那四名比较得宠的妃们统统都上前,围在了萧晋身边……
个个惊讶着皇上怎么剃了胡子……
而萧晋身后的一群皇子也纷纷恭敬地站在了萧晋身后。他们刚才一起去御书房迎请他们的君主。
皇子们个个长相出众,聪慧,识礼……
在他们恭顺的态度下,萧晋很满意。
而一双深情的眼睛扫向了众妃嫔们,搜寻着某个纤长的身影,如是望了多次后,他没找到日思夜想的女子……
风云落早就在那四位迎上前时,微微后退。她此时是萧晋的妃,而不是琉璃国的表公主,不是争宠的时候。在萧国,越受宠,就越危险。
而事情往往没安照她的设想发展。
萧晋拥了下几位爱妃后,忙开口,“云妃呢?”并不是他没有看到她,而是,他的眼神里多了一抹算计……
众妃一懵但还是个个保持着笑意,“云妃娘娘在这儿呢。”一个地位比较低的小宠说着,然后在众目亏睽睽之下,萧晋上前将风云落拉到了身侧。
“可有吃过东西?去兰若寺后,要到下午才能开斋菜,可不像平日里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萧晋关心地说。
风云落微微低头,轻声回了句,“吃过了。”
那乖巧的模样让萧晋看了赏心悦目,同样几位皇子也面气和善着。萧国的人的袖子都比较宽长,没人知道在那广袖之下,隐藏了不少指节成白的紧拳。
萧晋执着风云落的手,不紧不慢地牵着她上了豪华而宽敞的金鸾车。
他们身后的一票女人纷纷异讶于萧晋,往年,能与皇上一起坐上金鸾车的只有楚妃和玫妃,想不到,今年却让风云落坐在了皇上的身侧……
楚妃望了望萧晋身边,那仍旧宽敞的席位,往周玫儿挑了挑眉,然后起步,已经教风云落抢了风头,可不能就此败了下去……
周玫儿看着楚馨儿昂首向金鸾车走去,那兴奋而高傲的模样让众妃子羡慕和忌妒,萧晋身边的女人不乏胆大的,可是如此自信的人仅仅一个楚馨儿……
不甘,实在不甘啊……周玫儿的心狠狠地被刺伤了,她多想自己也能如往年一样,坐在皇上的身侧让萧国的臣民敬仰着,可是偏偏,她不敢与楚馨儿争些什么,毕竟那楚馨儿是当朝左相之妹……
左相掌管着当朝的经济命脉,是座得罪不起的金山……
赵月儿脸上闪过些得意,前些日子,周玫儿处死了她的两个宫女,那时的周玫儿如此的嚣张拨扈,意气风发,可现下,她落寂的眼神如一条得不到骨头的狗,这条狗正被楚馨儿踩在脚底,楚馨儿用最间接的方式告诉世人,你周玫儿永远也别想爬上皇后的宝座,哪怕你很想很想当皇后……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赵月儿所想,在这深宫里,多的是皇帝的女人,哪一个不想得宠?哪一个不是个狠角色?所以那些自认爬不上金鸾车的妃嫔多的是想上前撕烂楚馨妃的女人……
就在楚馨儿走到金鸾车边时,萧晋开口了。
“楚馨妃,你和周妃一道坐在后面吧……”不喜不怒。
楚馨儿脚一顿,竟然,竟然不让她上车?得意洋洋的她心间屈辱腾起,咬牙切齿的她脸上笑得生硬。
不用她回头看便知道身后的那些女人脸上眼里和内心的嘲笑。她只觉得现下是举步艰难了……
周玫儿一扫刚才的阴蜇,掩着小巧的嘴儿走上前。
“姐姐,看咱真是有缘的好姐妹啊,每次上兰若寺,都能坐一辆车,这可是上辈子的造化啊呢……”
说着挽起楚馨妃的手,看到楚馨儿狠毒的双眼盯着前面的金鸾车,不禁,又咯咯笑起来。
这会内心平衡了的赵玫儿话多了起来,不停地说这说那,而楚馨儿也听出,那周玫儿是在笑自己,她得不到的,自己也别想得到……
本是暗涌不断三年的萧国后宫,因着风云落的到来,再次将形势改变了,那些个曾经看到了美好前景的妃子们在看到风云落的受宠后希望落空了,这是她们无法预料的,也是她们没事先招架好的。
而唯一在心里冷望她们的,仍是早前那位目光清冷的妃子,比起那些个争宠的女子,她年纪稍长,却并不显得年老色衰,虽并不妖妩,却气质若兰,虽神采微淡,却淡定异常……
这样的女子,是不会因为年纪失去光华的,虽经历风霜雨雪,却如枝寒梅,傲然挺立……
一路上,百姓们争先拥护着他们的君主,萧晋站在金鸾车上,拥着温婉的云落,举起手向百姓示意。
风云落想不到会有这种状况发生,在百姓们的欢呼下,笑得很僵。
她多想,身边的人是云起,而不是这让她内心里抗拒的男人。
可现实就是现实,她无法去改变,所以只能接受了。
到了兰若寺,萧晋率领着妃子儿子和群臣们在兰若寺的金殿上焚香跪拜,兰若寺的主持嘴里念着对天下苍生的祷告,希望众神能保佑萧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无灾无疾……
每一个人都虔诚着躬身而跪,生怕因着自己的不够诚恳而触犯了神灵……
就在主持念完祷告时,一个尖急的女声响彻兰若寺的内殿。
“放我进去,放我进去!爹,爹,求您,求您救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