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比起刘子京，太子爷可不知道尊贵多少倍，更何况前些日子听闻那刘家的下人放出话来，说什么楚若菲身子不干净不配嫁入刘家。他明白，京兆尹刘湘因着官职比他低不敢直接到府上来退亲，可是却没说他不敢纵着自家女人到处放风呢。
“对，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老身不知道？”这时一个气腾腾的女声音响起。
而她声音刚落，又一个声音传来，“刘夫人，都说两位皇子在我家老爷不便见客了，怎么……”说话的是陈氏，她本想阻止来人进入内院的，却教来人冲撞开了几次。
“妾身见过两位皇子。”刘夫人一进屋，当然先行礼，但她可是气得紧呢，方才一个自称左相府家丁的中年男子来到刘府，说什么左相大人请她来退婚，她先是一乐，这事，总算逼得左相松口了，哪知那家丁一路上总是吹虚着左相府门第如何高，不是刘家配得上的，她呸了好几口，就那被人糟蹋过的小蹄子还被人说着刘府娶她过门是高攀了左相府，也不撒泡尿照照她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她认为不能吃亏，到了左相府，怎么着也要说是她不同意的婚事。
“嗯。”两位皇子点点头，萧元孺已经知道有戏可看，没怎么作声，一心地饮着又换上来的冰茶。
而萧元榛可没那么好说话，“今天刘夫人好兴致。”意思是骂她惹闲事。
“回四王，妾身好些天前就想来左相府退婚了，怎么知道家中事务烦多抽不出身来，所以搁着这事，怎么知道一进左相府就听到有人说我家子京与那小贱……楚四小姐拜过了堂，你说气不气人？”刘夫人虽然是个命妇，比不起两位皇子和左相有身份，可让她理直气壮的是，她有个当太后的表姐，虽然一表三千里，可太后的地位有多高怕不是常人敢乱论的。
萧国的女人比起琉璃国的女人地位不高，但是因着大户人家可以请先生为闺中女子教学的国法，萧国里也不乏有见识的女子，而当今萧国的付太后更是一位极具谋略的女子，因为有她相助，萧晋才在坎坷的登基路上杀出一条光明大道，由此可见付太后的地位，所以眼前的刘夫人说起话来谁也不怕得罪。
萧元榛语塞，而此时，一个啜泣声响起。
“想不到哥哥如此不喜菲儿，竟要玷污菲儿的名声。”
循声望去，只见楚若菲由方小四抱着出现在了偏门处。
“看见了没有，就是这种不干不净的小蹄子，亲事还没退呢，就钻到了野男人的怀里，你们说，这种贱货可进得了我刘家的门了？我要退婚。”刘夫人的嘴巴乃京中第一毒，她撒起泼来，在场的人头都得疼。
“刘夫人，你要退婚，我现在成全你，我们双方家里仅是有过口头之约，那么，现在开始，菲儿与刘家的婚事作废。但请你尊重菲儿。”左相虽然不喜楚若菲，却也容不得她在两位皇子前辱骂他女儿的。
示意方小四将自己放下来，楚若菲艰难地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对着刘夫人跪了下来。这一跪有着楚若菲这些年来对刘子京相护有感恩，但也就是这一跪，以前的种种便一笔勾销了。
“刘夫人，若菲自知是配不上子京哥哥的。”楚若菲心想那种货色也只有母猪才能配得上。
“你知道就好。”刘夫人气呼呼地哼了声。
“若菲从小，就只有子京哥哥最亲近，所以也以为这天下只有了京哥哥最疼菲儿，怎么知道……”她说着望了一眼楚益风。
楚益风被她的目光触到，忙咬了牙，猛地瞪她一眼让她别乱说话。
“看到了么？刘夫人，我大哥用如此让我害怕的眼神看我，可是子京哥哥一直对我都是温和有加，所以作为一个弱女子的我怎么不会对子京哥哥有好感。”
“你……”楚益风想不到被将了一军。
“那是你的事。”刘夫人想不到这楚若菲说起话来井井有条，一点也不如传闻中的呆傻。
“我对子京哥哥的确是有好感，但夫人可有亲耳听过子京哥哥说过非我不娶？”
“这倒没有。”
当然没有，因为刘子京压根就不敢娶她，一是知道刘夫人不肯，二是楚益风不准。
“哥哥说我与子京拜过堂，夫人可曾为我与子京哥哥备过喜堂，拜过堂总得有时间地点证人还有官府亲发的婚书吧？这些可都有了？”楚若菲望向了楚益风，此时她的眼里尽是屈辱，让刘夫人看了有些许的心软。
楚益风理亏了，想辩却辩不上来，因着害怕被人知道是他和刘子京还有楚若兰三人合骗她到京郊别宛，所以他不敢告诉众人这事情的真相。
“再问爹爹，你可曾知道女儿是哪天出的嫁哪天拜的堂？”没等楚平南答上来，因那天他没在家。楚若菲便又接着说，“作为一家之主的爹爹都不知道女儿是哪天出的嫁，怎么哥哥就咬定菲儿拜过了堂？如果真有这么一回事，你倒是传子京来对质啊。”
楚益风彻底语塞了，心想这呆呆傻傻的楚若菲何时这么能言善道了。
当然，他不能传他来，因为那天和她拜堂的是只大公鸡。总不能传它上来吧？再说了，那公鸡早给宰了。这是楚若菲后来知道的。
“我凭什么要诬陷你。”楚益风几欲暴跳了，他真的驳不上来。不过比起她承认她拜过堂并且供出他对她做的事好多了不是么？所以经过比较后，他沉下了气。
“因为你怕别人知道我的手脚是你打断的……”楚若菲呜咽，声泪俱下。
“这……”楚益风本以为事情楚若菲不敢乱说话，听了后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并抬手朝楚若菲的脸扇下去，“你个贱人！”
“啪！”一个巨响。
“够了风儿，滚下去。”楚平南今天真觉得够丢脸了，平日里的楚益风风度偏偏，有胆有谋，怎么就给楚若菲逼得如此失控？在两位皇子面前打楚若菲等于打他的老脸啊。
楚益风忙狠狠地盯着楚若菲，并且试图甩开被方小四握住的手。
“楚大少爷，四小姐是个姑娘家，若是这一巴掌下去打到脸，脖子不错位牙也会掉上几颗的，所以小的这厢失礼了。”方小四说完放开了他的手。意思明显，只要他在就不会给别人动她。
“菲儿你也下去吧。”楚平南可不想再丢脸了。
“爹，菲儿不敢走。”楚若菲既然已经将军了楚益风一回，可不能再给他机会翻身，今天她要做的，便是让楚益风成为京中女子避恐不及的对象，以后看他还敢不敢再骗女人。
“你……菲儿，咱家事就自己处理就好了。”话到这份上，已经算是楚平南的底线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让楚若菲吃死的时候，想对她发火又因着两位皇子在发不出来，不想发火又因她抖了楚益风的底而憋气憋到肚子痛。
“爹为当朝左相，靠的不仅是爹爹的才学那么简单，还因着爹爹秉公，正直，并且宽容，菲儿虽然几乎足不出户，可是听着下人们议论，也知道爹爹是个多刚正不阿的人，所以菲儿一直敬重着爹爹，可是，爹爹知道么？女儿多么心痛，因为爹爹为国家操碎了心却不知道菲儿这个庶女在府里的地位有多低下。”
“菲儿……”听到楚若菲这么说楚平南下得了台了，他因公操碎了心而不知道她受苦，这话真好听。
“老爷……”陈氏怕连累到忙想制止，想不到啊想不到，这楚若菲还真会说话。
“我母亲十年前疯了，我又不懂事，对于咱们左相府我们母女是一点贡献都没有的，为此成了京中的笑话，也多亏了大娘好心替我们母女二人掩着并且供我们吃穿，菲儿对爹和大娘是感激不尽的。”听到没有，她多懂事多知足啊。
“菲儿……”这回到陈氏一脸慈爱了。反正又不是在丢她的脸，让她多说些也无所谓了，看高氏那贱人这回怎么下得了台。
“所以不管以往别人怎么对我，我都从不吭声，一心怕人家知道了左相府的少爷和下人们虐待一个庶女。”听清楚，是少爷和下人。
“楚若菲！”楚益风没有离去，此时的他牙齿和指节咯咯地响。
“看到了么？这就是我的哥哥，就因为我反驳了他说的话就要打我，大家可以想象我若是再不乖些，将会被打成什么样子。”说着，她再次揭开了裤腿，只见她两条小腿上，分别缠着两根竹片，竹片压着的，是触目惊心的紫肿。“小四哥说，我的两条小腿骨全裂了，我的左手折了……”说着，楚若菲又是一阵抽泣。
所有的人，包括原来冷着脸的萧元榛也打量着她了，三处断骨，她还能活着可还真是个奇迹。到底，楚益风因何而下这么重的手？
“证据呢？”楚益风觉得自己已经快忍不下去了，若是她身边没有一个方小四，他绝对会拍掉她的脑袋。
“大哥敢发誓说，我身上的骨头不是你打断的，如果是全家将不得好死么？”
“我……”全家不得好死？那就是说爹和奶奶也……他看了一眼楚平南，楚平南见他顿了顿，确定了真相。
“看哥哥不敢了。我倒是敢发誓，如果我污蔑了哥哥，那识我之人皆不得好死呢。”
连在场的两位皇子也拉进去了，方小四觉得姑娘她可够狠的，不过她若是说了谎，定不敢这么大胆的。
“那是因为你要……”楚益风已经想好了对策，他不能发火，因为发火就足以证明她说的是对的，只要说她勾引他他才下手那就绝对让她驳不上话，只是“勾引”二字还没说出来，一个下人高呼着跑了上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在后花园的枯井里发现了三夫人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