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床头倚着绣一幅女红,针线飞走,阮苑心思却不全然在这精美的图幅上面,她只觉心中重重叠叠的的疑团,若如乱麻一般,梳理不清。
可想昨夜王府既已进了贼,那贼却是在梵云居方被擒住,梵云居离正院并不算近,何以这小贼如此有心,一路便摸到了这梵云居来?
再说李瑄,高奎之于此事态度形神,虽在情理之中,好似一举一动皆为自己着想,却总觉哪里出了差错。
阮苑边绣边想,蓦然笑出声来,只笑话自己过于疑神疑鬼了,或而这其中并无隐情。
然而,偶然多了,必然便不是无心。
如此一出神,绣针从反面穿过来,结结实实扎在阮苑手上,痛感来得缓慢而僵硬,阮苑放下女红,才见指尖上刺出一颗红豆,便只随手将血珠含在口中吸掉了,再拿起白绢来,已无绣图的心思。
由此索性将女红放下了,加之阮苑头脑之中原本昏昏沉沉,便合身在床上躺下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隐隐约约觉得颈上搁上了一片清凉,冰冰得很是凉爽,阮苑懒懒挣开眼睛,看见李瑄正坐在床边,只道是在做梦,这样的时间,李瑄怎会回来?刚想翻身继续睡了,便听一朗朗男声埋怨道:“你真个忒不仔细身体,就这样睡过去了,着凉害病可如何是好?”
阮苑一惊之下,睡意消了大半,原来果真是李瑄回来了。
撑臂支起身体,阮苑勉强牵起笑容问道:“你今日怎回来得这样早?”
李瑄一瞥窗外,再看看阮苑道:“你看还早。天色已暗了,你现在感觉可好?”
“好多了,身上已是清爽很多了,都有些饿了。”阮苑惭愧一笑,不想从艳阳高照睡到了日落西沉,腹中竟是饥肠辘辘。
“饭菜一直给你温着,等你起来吃呢。今日我未顾上请太医来瞧瞧,你怎的自己却也不操心?”李瑄似是仍怒气未消,只看着阮苑责怪起来。
阮苑却不计较,便只浅浅一笑,说道:“不过是累了些罢了,你若当真待我是病人,便该待我好些。”正说着,饮素已带了人进来。
不一会子功夫,饮素唤着小丫鬟们将饭菜摆好了,阮苑边吃边问道:“高奎已向你禀报了么?昨夜那小贼,今天竟跑掉了!”
“此事你便不要管了,好好养着身体罢。区区小贼,跑了便跑了,你莫要时时惦记着了。”李瑄望着阮苑认真道。
“是了!谨记殿下教诲!”阮苑垂睫欠身,佯装行个礼,心想李瑄向高奎一问话,什么都是一清二楚了。
“明日,你便好生呆在府上,我已请了太医,且与你瞧瞧究竟怎么了。”
“是了,明日我定然好生在王府候着,那么,我央你的事情,龙舞可曾有消息了?”阮苑只是小心翼翼地问。
“尚无,”李瑄摇摇头,继而宽慰道:“你勿要多担心,她该当是无事。”
越明日,因得了李瑄嘱咐,再不让阮苑多劳累,阮苑终日无所事事,日日只捡了一本古书读着,时或弹一会子古琴,时或临帖几幅古字,却也算充实。阮苑只暗自恼那太医,分明是无事,身上疲累,只歇息两天便好,只因那太医向李瑄说是因劳累过度所致,却说李瑄亦忒小题大做,如此阮苑便万事清闲了。
拢捻之间,琴音铮铮如玉石落盘,一曲终了,阮苑却恍恍惚惚地想起了,因李瑄事务繁忙,已有多久,不曾听过他吹埙了?
想来琴瑟在御,合该莫不静好。
饮素只坐在一旁陪着阮苑,听房间中久久没了琴音,方才回身去问:“小姐,你在想什么?”
“不曾。”阮苑浅笑,“我只想,这世间人事,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便这样过了。”
饮素笑言:“小姐果真是不该闲下来,人这一闲,就容易多虑!”
两人正一言一语地说着,门口忽地叫了一声,饮素将小丫鬟引近来,才知是府上新进了几个丫头,高奎却请阮苑过去主持,看着哪个该留,哪个应走,若是看中了的,便直接引来梵云居帮忙。
阮苑心里正盼望着忙些事情,嘴上却推辞道:“殿下既说了不让我多管,我便不去了。”说着遣走了丫鬟,又弹起琴来。
饮素心里只是暗暗急躁,眼瞧阮苑闲得无事,原本可以去瞧瞧,怎料阮苑是何打算,一口回绝了高总管的意思,却推说李瑄嘱咐她卸去一身杂芜,安心静养。饮素终日闷在梵云居,心情已是抑郁极了,偏偏来个好机会,却被阮苑推辞掉,一时气结,只好坐在桌旁一杯杯喝下果参茶,嘟着嘴托腮望着窗外。
人闲而乏,饮素正有睡意,忽见阮苑曳了裙裾走过来,半弯下腰道:“你这心思早已是飞了,若是想去瞧瞧热闹,还不快起来?”
饮素一听,欣喜不已,眼前阮苑穿着樱草色袒领襦裙,外罩了件杏色半臂,宽大的衣袖上绣上些零落的花朵,密密匝匝地挨上一片,勾勒出阮苑纤瘦的身形来,饮素跟在后面左右瞅了瞅,低声嘟哝道:“小姐总是穿惯了素色。”
“甚么?”阮苑回眸一笑,眉眼弯弯。
“嗯?我是说,小姐分明已经回绝了,为何还要去瞧瞧?”饮素蹙眉问道。
“你瞧,你那心里早已是迫不及待想去了,哪里来的这几多问题?我先命那丫头走了,过上一会子再去,只让殿下知道了我听了他的话罢了。”阮苑与饮素一路便说边行,不过多时,便走到了主院的一方凉亭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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