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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春来归晚

书名:簪心劫 作者:素祤安之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3:11
    阮苑不甘于此,趁乱下车,初一下车,便见两支羽箭嗖嗖朝李瑄飞射而来,阮苑心头一紧,失声惊叫。
    却说李瑄原本秘密出行,身上并未带着长剑之类,只贴身挂着一柄短刀,怎奈两支羽箭迎面而来,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抽刀挑开,必是来不及的。殷昭相隔数米之远,无异于远水解不了近渴,再听得阮苑一声惊叫,李瑄深心顾忌她的安危,自己的境况倒是全然不顾,正是莫可奈何之际,李瑄心底一沉,料想难逃此劫,合了目等箭射来,忽听得砰啪两声,李瑄猛然睁眼,见脚下两支折断了的羽箭,零落在面前。
    便听得浥轻尘低声问道:“殿下可安好?”且看这浥轻尘,一身藏青袍,并不绾发,长发披散在肩上,面皮黑褐,黑发之间,隐隐露出两只细长的眼睛,那眼睛里藏着虎的凶狠,狼的勇猛,豹的机警,问完李瑄,侧身上前以身体护住李瑄,高声向着城坯上一个火红人影大声喊道:“师妹,莫要再执迷不悟!”
    阮苑闻声看去,方才注意力一直尽数凝结在向李瑄射去的两支箭上,如今才看得高驻的城墙上一抹浓丽的大红,迎着城头上张烈的劲风,那红衫女郎并不回应浥轻尘的呼喝,径直一展衣袖,明艳的红色在灰白的城头上绽开,犹如一朵冶艳的花朵刹那间绽放。阮苑被城坯上瑰妍的景象所震慑,痴痴盯了一阵,再回头看时,那红衫女郎早已轻盈一跳,绝尘而去。
    阮苑立时想起身边的李瑄,匆猝地赶去询问道:“瑄,是否安好?”李瑄望着那圆平划去的红色弧线,轻敛眉头,却对阮苑笑答道:“不必当心,那羽箭已被浥轻尘斩于剑下。倒是你,是否被那箭伤着?你平地里一声喊叫,惊了我一身冷汗。”
    阮苑心中颇为愧怍,本不想成为李瑄之负累,怎奈依旧拖累于他,由此便红了脸道:“一时情急,我不该使你分了心,抱歉得很。”李瑄笑道:“你怎么如此想?”执起阮苑的手偏头低声道:“我心里未尝不欢喜得紧。”因那宽大的衣袖遮着两人紧紧相扣的手,旁人看去,只是两人靠得十分紧密。
    浥轻尘因得了说话的空隙,覆手抱拳向阮苑作揖道:“某参见娘娘,数月之前,未能将娘娘追回王府,某心怀愧疚。如今见王妃身体康健,神色愉悦,某高兴极了!”
    阮苑一挥手,婉然笑道:“何须如此多礼!你不是最厌恶这一套礼俗?一别许久,往昔多些大人照拂!”
    浥轻尘听着阮苑问候自己,受宠若惊,之于这位慧黠温婉的王妃娘娘,浥轻尘常心怀敬畏,对阮苑礼敬有加,加之阮苑并不落凡俗,对江湖秘事,风雨变幻一向感兴趣,凡事说得上几句,心里便将她视作半个红颜知己,更是另眼相看几分,身体却躬得深了一深,答道:“劳王妃挂念,某还好。”
    阮苑回想方才遇险情景,料想浥轻尘与城墙上的红衫女郎关系非浅,原本想询问一番,但见李瑄神情平静,不动声色,便看了看李瑄不再言语,只由李瑄拉着,随着众人州府之后的会客厅,长安城内的父母官周扬正一早便恭候于此,等向随行几个问候完毕,便叫小厮去端那杀了人的三支簪子。待那簪子端来阮苑面前,阮苑诧异道:“这簪子果真如你所说,与我头上这一支雕工手法相似的很。”
    周扬正正是发愁这离奇案子漫无头绪,听阮苑如此说,便问道:“怎么,王妃对这害人的簪子有所了解?”周扬正爱好曲乐笔墨,虽为一介书生,却对兵法怀有独到见解,因而很得李瑄看中,两人差着不小的年岁之异,却惺惺相惜。变故以前,李瑄引线,阮苑亦时常与这周扬正有些往来,但出口此言,只因木盘上的簪子与自己头上的那只凤头钗雕刻技艺颇有相似,便偏头拔下簪子递与周扬正,说道:“我并非对这些簪子有所研究,大人且看,这只金簪与那三支簪子,是否有几分相似?”
    李瑄点点头,接着说道:“王妃头上那凤头钗,算作是我俩之间信物。是我向制钗的工匠学习了一段时间,为她赶制而成。手法甚有拙劣,意义却非凡,不想那日在你这里见了这三支簪子,陡然联想起王妃这一支,今日便将她领了来,看是否能对大人有所启发。”
    阮苑面上一红,李瑄与周扬正深有交好,言语之外无多顾忌,殷昭,饮素,浥轻尘三人亦无所谓,只是自己心里到底有所介怀,听李瑄一说,略略感到羞赧,便借了饮茶,将茶杯挡住半个面庞。
    周扬正却调笑道:“以往王爷携王妃来府上弹琴论道,这一连几月,王爷却不曾多来过,扬正只听说王妃身体有恙,后来王爷平息张贼叛乱,负了伤在郴中修养,我一心想去探望,只可惜琐事缠身,就此耽搁下了。”
    阮苑瞧李瑄一眼,以往记忆之中,郴中乃荒蛮之地,冬日苦寒,夏季湿热,仅有一片竹林,竹林之中却是幽谧静僻,然而常无人居,过于幽邃悄怆,亦不适宜久居。想这李瑄受伤之后却隐居于彼处,定有原因,在此却不好多问。阮苑知晓这几月自己出走王府之时,王府对外只称王妃缠绵病榻,不便见人,便回答周扬正说:“劳大人费心,说来羞愧,阮苑前几月因着了风寒,家中亦遭此变故,重击之下,难以承受,这一病竟辗转了如此长的时间,半月以前方才稍见起色。”
    周扬正忆起数月以前阮家遭受灭门惨案,心中极为同情阮苑,然而毕竟高坐在堂,不好开口问候,旧事重提,恐怕惹一番伤心,正待说话,却被李瑄笑着截住:“好容易给大人请来个了解女人的女人,如何又说起了过往话题?”恰巧李瑄找了别话搪塞过去,周扬正便一拍脑袋,接话道:“正是,正是。忙得糊涂了,却忘了正经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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