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怎么可以,怎么可能,心惊与心中的猜测,可是一旦疑惑的种子播下,怎么也难拔除,无由的一种恐惧罩来。
“像……像谁。”颤着音问习寅。
蓦然见大小姐脸色苍白得近无血色,吓了一大跳,抓她手腕把脉良久才吁了一口气,还以为天魔下了什么手脚。钱多福犹自凝目,誓要从习寅口里得出答案。
“只是这人气息好像在哪里见过。”习大夫不确定的摇摇头。
咬着唇的看着天魔消失的方向,她直觉向来不会出错,无力感深深的在四肢百骸遍布,仍自我安慰,世上的事没有这么巧合的,何需做到这种地步呢。
先前天魔的人试图上山,虽不知意图为何,寒飞锐认为天魔教的人终是不肯放过自己,群起而攻之,如果任由他们闯上山就等于把狼放在羊群里。她是不想得罪天魔才放了那些人的。
想到他说不久后这里会上演一场腥风血雨,刚好以此为契机。
很快煞鬼也会追上,自己已经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任何人休想打乱。
空旷的山林,朦胧近乎惨白的月色倾洒在墨黑的树海上,夜枭的叫声格外渗人,连接的草木在地上投成一片奇形怪状的鬼影。
暗夜寥落,阴湿的角落陡然杀气冲天,窒息的杀气瞬间弥漫,无端的,栖息的鸟群争相嘎然高飞。
远月暗淡,飘渺云层令那轻纱淡薄的光色都容纳掩饰,无尽的黑降临。
鼓动的血脉悄然割裂,噗哧噗哧血肉被利器划破,血液滴答滴答的声音,即使再渺小,这种夺人生命的死神脚步异常沉重。
厚云放开冷月不过眨眼,沉黑的林子已经变成一片血海,墨黑的叶子溅上刺激眼球的血红,浓郁得令人作呕。
这是一个血腥的月夜,皎洁胜雪的美月已经不再纯洁,铺上了鲜红的点染。
灿白的月光映照地上不知何时近在咫尺的死不瞑目的同伴,脖颈兀自汩汩的冒血,“啊!”
悄无声息的敌人狠辣的来袭,而竟无人察觉,鬼魅般来去自如,何等……何等可怖!
“有敌人!”
“各自防备!”
“别慌!”
暗自叹息,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绿如春山的好地方竟一夜之间葬身许多英雄好汉。
“啊!”
“不……不要!”
“走开!走开!去死!”
好残酷的葬魂曲啊,参天大树林立,苍白月色俯视在死亡边缘上死死挣扎的人们,扭曲的面容,逐渐涣散的瞳孔,没有灵魂的躯体。
“逍遥魔头滚出来!”
“天魔老邪!”
柳眉不自在的堆成小山丘,眼下不少帮派牺牲,为何还不见司徒嵩,难不成改了远程遥控?
天魔已经把无崖山传得神乎其神,好让他们自投罗网只是司徒嵩精明多了,不会这么莽撞的闯进来,那这些算不算是先锋的……敢死队。
只怕好戏还在后头。
天魔的人就像吸血的蝙蝠,所到之处必定血流。
远处火光点点,钱多福目光一凝,又一轮的人奔过来送死,只是那火光先是星星点点,继而焰苗陡窜,呼啦一下成燎原之势。
好一个火熏,是打算把无崖山烧成秃山?只是早如此打算,何必把人派过来白白送死?钱多福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其中不妥,一定有什么阴谋。
“小姐……”随侍的人眼见火舌猛跳,还是提醒一下钱多福赶紧上山,不知接下来作何打算。
脑子一个激灵,钱多福蓦地回望山顶,预感不妙,“快回!”
果不其然,下面激斗不过是一个幌子,真正目的是拖延时间从其他地方上山,山下有自己人守着绝不会那么轻易上的山来,司徒嵩命人挖了地道!然后来个前后夹击退无可退。
不错嘛,恨恨的想着,黑夜中滚滚浓烟呛得人五官堵塞,火势蔓延到了半山腰,山顶上各方人马混战争相屠戮,天魔叫她不要插手,她也想置身事外,谁能料到对方计划周详,山上山下蝼蚁般的敌人声势浩大,不把人杀光了不罢休似的。
而钱多福不弃山的原因则是无崖山设下了颇为精巧的机关,就算敌人再狠,也狠不过她的机关,不用一下总觉得暴殄天物。只是司徒嵩与天魔为敌,这是江湖恩怨,她不会把平衡打破,亦不会白白浪费自己的人力物力,是非成败,都与她无关。
寒飞锐等人拉着钱多福进了庄园,烈烈风中,昏黄的画廊下,一袭蓝衣飘逸的司徒嵩驻剑倚在栏杆上,侧脸的轮廓雕刻得深邃,冷凝的眉目望着走近的几人。
“司徒盟主真不死心呀。”暗叹一声,笑望如临大敌的司徒嵩。
“在下一刻也没忘自己的责任。”剑出鞘,锋刃嗜血,不住颤鸣。
那你可知进了这里就等于握在她的手心,向春屏点头示意,春屏眼露诡异的走开了,“盟主一心想抓了我,可不要让天魔那魔头跑了。”
“你们都是恶贯满盈的罪人,谁也跑不了。”冷睨她,哼出一声嗤笑。
挑眉思考他的话,天魔是有人对付了?
“何必总要分出是非黑白,世间纠缠百结的事多了去了,正亦是邪,邪亦是正。”山风混合血气吹来,夹带热浪,扇得她心里一阵不适,白骨露野,血洗青山,的、人都死了,是谁的过错?
睿智的精光如照亮黑暗的星宿,周围的喧闹打杀似理她远去,宁立于月色下,不为风尘所惑,然,正是如此,他才不得不去割裂那片宁静,一窥最深处最真实的面目。
“狡辩!”
剑尖一抖,雪花的残影片片纷飞,直取钱多福眉心。
寒飞锐长剑一划,火光四射,格开杀气弥漫的一招,两位绝世高手冷目一对,瞬间招式变幻无数,白花花一片缭乱,缠斗不止。钱多福分析者两人的实力,不得不说,司徒嵩年少英才,更胜一筹。
就在他们酣斗之际,广阔的庄园二十几处密口洞开,或在大堂或在凉亭,或在廊下假山,无故的底下二十几处地板敞开一处处密道,这些入口i就是庄园地下迷宫入口的开始,她的人十之八九已经从迷宫离开。
“小姐,”春屏急急赶来,催促着,“小姐也快走吧。”小姐没有武功,留在这刀山火海中自是危险十分。
凝目四顾,不少人跟着进入了迷宫,虽说不插手,那些人是自投罗网,她又没逼着他们送死。
钱大小姐心里颇觉无奈的这样想着,迷宫是她费尽心思与几大高手研创,没有内透而毫发无损的人除非是怪物。
很不幸的,她遇见了一个怪物,当她来到迷宫的尽头时,俊雅高贵的天魔大人已经翘着二郎腿等得不耐烦了。
“这玩意不错。”修长白皙的纤指抚着杯沿,嘴角噙着一抹邪笑。
呆愣当场的钱多福久久不能回神,见鬼一样的望着他,“你……”太过分了,让她有一种自己完全是白费力气的无力感。
她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天魔心里激荡着一阵骄傲,破了迷宫成就感特别棒。
在迷宫最底下,惨重陷阱的敌人哀呼嚎叫不绝于耳,在长长的甬道回响,毫无疑问,这些人没一个是天魔的手下,借她的迷宫就把人巧妙的杀了。
清冷的眸子一顿,那个人还是风轻云淡的飘渺,举手投足优雅绝伦,仿佛万事都入不了他的眼,颇有种主宰一切的高傲自信。
难怪有实力的人都难以企及。
“算来我也是帮了忙的,回报不过分吧。”
回视它秋水无澜的月眸,天魔定住了神色,“哦?说来听听。”
心里打着嘀咕,不知是否能够成功,镇静下发颤的音色,“阁下武功天下难有敌手,我多年前被人下计,不知教主能否为钱多福打通经脉。”
神色一动,凤眸波澜微起,默默盯着她看,“下计?”疑惑的轻问。
“是的。”颔首,“一次出门碰上了一个恶人,此人奸诈狡猾无比,被围困教训后对我怀恨在心,封了我的经脉,致使受了不少苦。如今教主武功盖世绝顶聪明,钱多福斗胆请教主助一臂之力。”
她说的真心诚挚,眉间脉脉隐有轻愁,清秀的容颜想是因为忧心长久的折磨而布上了哀伤,天魔心中一动,眼底闪过心疼,“束手无策么。”
勉强扯出一丝笑,“除非有内力深厚的高人相助,否则多少名医都无用的。”说白了就是她需要高超的功力,“放眼天下,只有教主能伸援助之手,我才能远离病痛。”
天魔探究的倾身,搭在她皓腕上,凝眉沉思。
钱多福淡然的任他把脉,反正自己经脉被封是事实。
“无缘无故,一般都不会封人经脉,或许只有练武之人……”
“一句话,教主帮还是不帮。”
长长的甬道传来司徒嵩凌厉的警告,钱多福侧首望向不见尽头的甬道,不耐烦的问,干脆的要天魔给个答复,刚才的话有抬举之意,能做到的人虽少并不是没有,新任盟主就是其中一个,她的意思很明显,帮还是不帮,拒绝了自己大可以另外找合作的伙伴。
钱多福的意思很明显,明白过来的天魔抑住火气,冷哼一声,大手紧攥她的手腕,疼得钱多福紧咬牙关,发什么疯,难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这个魔头了。
不忿的瞪着他,“放手。”
甩开她的手腕,猎豹一样的精光射向钱多福,“你还真什么都敢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理直气壮的抬高下巴,揉着发红的手腕。
就是这种敢于舍弃的豪壮果断,使得她比一般女子更加理智耀眼,她是不同寻常的宝石,所以站的位置只能是他的身边。
“可以,不过你要跟我会天魔。”眸色清浅,清淡的道。
拧眉想着他的话,不会是有才脱虎口又进狼穴吧,可是,可是为了能够做回高手,她认了,“好。”
“姑娘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水影红芙本来是侍候天魔的,现在成了钱多福的专属卫士。
“有劳了。”环顾雅致清亮的房间,转而打量面前两人,虽然都蒙着面纱,不难看出都是艳丽的美人。
不动声色的忽略尤其一道异常强烈的视线,抿唇喝了口茶,“你们教主回来请告诉我一声。”
“教主事务繁忙,五天后才……”
“五天?!”不可思议的拔高音调,五天?那要不要永远都不要回来了,放自己在这里发霉吗。
“是。”水影点头,教主把人安顿好却不出现。
钱多福把脸冷了下来,“他不出现我没有时间等,那恕我不奉陪了。”
“主子吩咐,恕难从命。”红芙伸手拦住欲跨出门槛的她,好看的眉微皱,眸中冷意一闪而逝。
细细睨着红芙,钱多福忽而一笑,“初来宝地,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天魔宫,怎么,整个魔教还看不住一个弱女子吗。”
搞不懂,完全搞不懂,为啥一个大魔头会捎上一个无盐女,这是钱多福不明白的事,也是后面两位理不出头绪的迷案。
快点完事把她治好了各不相欠,难不成要付诊金?也是打着钱府的主意?
“可惜了可惜了。”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喃喃自语。
“什么可惜了。”听她嘀嘀咕咕的摇头,水影不禁问。
转身盯着两人上下打量一番,“可惜了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啊。”
“我们有什么可惜的。”一派胡言,红芙冷声。
“天魔风流成性,两位美人还没有跟他共度春宵吧。”嘴角爬上一丝狡黠,暧昧不言而喻。
两人都惊得愣了,毕竟女儿家,耳朵根不由得红了,“你……你说什么……”
“没有吗,”失望的垂下眸子,很是替她们不值,“天魔教主俊朗无双举世难寻的绝色美男,只喜欢美人相伴,每次光顾我的春满楼都指定我家的扶叶呢,可惜了,美人胚子啊,天魔竟然不爱,到我楼里定然是红透满城的花魁。”
“荒谬!”红芙怒极斥声,教主从不近女色,更别说什么扶叶,又想到那句竟然不爱,心口就像被挖了一个洞满满的疼,“教主不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怎样的人?不是寻花问柳的人?”轻笑出声,把散乱的鬓发挽了挽,“恐怕你们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吧。”
果然,看她们的反应就知道天魔的真面目无人知晓。
很多人都好奇教主面具下是怎样的绝代风华,只是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见过,“难道你见过?”
低头抿笑不置可否,她才没见过呢,闲来无聊,扯谈一下找个乐子而已。
红芙把她的不发一言当作默认,顿时心里烦躁无措起来,这个人果然是特别的。
“你是什么人。”皱眉问着钱多福,不觉就把心里疑问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