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虞引粗鲁地抱酒坛喝的动作，凌恕笑了起来：“酒鬼。”
“酒鬼？”虞引哈哈笑：“小时候，我喝酒是为了御寒，其实我一饮酒就会醉的。”
“原来是个不会喝酒的人啊，不准喝，还我，糟蹋了好酒。”凌恕抱怨着，却没有伸手要回酒，只是眼带笑意地看着月华下的虞引。
“你想灌醉我，然后问出些什么？想问什么你就问吧。”虞引一屁股坐了下来，漫不经心道。
“真聪明。”凌恕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我就是想知道，你出仕的目的是什么，女扮男装，这可是欺君之罪。”
虞引停止喝酒的动作，看了眼身边的凌恕，却并不意外：“早看穿了双生兄妹的谎言啊。果然不愧是大凌第一战神，不奸诈狡猾，怎么战无不胜。”
凌恕心情看似很愉悦，对于虞引的措辞，丝毫不怒：“错，这叫睿智，运筹帷幄，怎么能说奸诈狡猾呢。若说奸诈狡猾，当然比不上引弟你了，谎言在口，眼也不眨，好在你那双天下仅有的眸子，永远会在我面前暴露你的身份。”
一抹精光闪过虞引的眸子，虞引低着头，轻笑道：“莫告诉我，将军你对我一见钟情吧。”
“怎么会有这么自大的人。”凌恕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不过，你说对了。”
“哦。”
看虞引并没什么反应，凌恕有些委屈的样子：“好歹给点反应吧，堂堂定远将军，有权有势有财，又英俊睿智，又专一钟情，这样的男人，总不至于一个‘哦’了事吧。”
虞引挑了挑眉，刚欲说话，凌恕立马跟着挑了挑眉：“你不准做这个动作了，不适合你。”
虞引却不理会：“你说对了，我虞引在你凯旋之日为你解围是为了吸引你注意力，一曲琵琶一曲歌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包括浪费时间陪你在这瞎扯，也是在吸引你的注意力，不过……吸引我的恰恰是你手里的权。”
凌恕摇了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有你这么勾引人的吗，说话未免太直接了，怎么骗到我手里的权。”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凌恕一改调侃的语气：“你要权利做什么。”
“不要权利，我为何冒着杀头的危险女扮男装作状元？”虞引笑得很甜美，却狡诘：“我要让自己足够强大，亲手毁灭西祁。”
凌恕微微皱了皱眉：“为什么。”
虞引收敛起笑意，抱着膝盖，看着前方：“如果一个人害得你从七岁开始就无家可归，天大地大无处为家，如果一个人在你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十一岁告诉你，你一文不值，一无是处，如果一个人面对你时，丝毫不屑地告诉你，你没资格和他斗。如果一个人害得你在别人家孩子无忧无虑时不得不为了不被人欺负而拼命让自己强大，如果一个人害得你迷失了方向，变得嗜血，无情，被劝欲奴役，你会不会像我一样，只想着亲手毁灭他所在乎的东西。”
虞引敛了敛眉，却是轻笑，她并不算说谎，她只是有什么说什么罢了。但那样的笑，看在凌恕眼里，却成了苦笑。
“所以呢。”
“所以我要让他和我平视，我要踩在他守护的国土上，让他看看，当初那个一无是处的孩子，如今是如何掠夺他守护的国家。”虞引转瞬间又笑靥如花。
“率军压境，那是本将军的事。”凌恕不以为然：“你不应该背负如此沉重的仇恨，杀戮不适合你。”
“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我愿意，我手上沾染的鲜血不比你少。”虞引有些嘲讽地笑道。
凌恕愣了愣，她的骄傲超出他的想象，而这样的女人，不是常人能驾驭得了的，她太过凌厉。
“我定会护你，直到你完成夙愿，放下仇恨，不再那么凌厉。”那样的话，就脱口而出了。
虞引懒懒地挑了挑眉：“算了吧，你堂堂将军，之所以所向无敌，就是因为无所牵挂，没有弱点。你我今日过后，形同陌路，你该庆幸我放过你了，日后撑死了也不过是同朝为官。你当你的将军，我当我的奸臣，夺我的劝，报我的仇。”
“你不会成为我的弱点，即便是了又如何。”凌恕微挑唇角，那样的笑容俊逸极了。
“说得好听。”虞引撇了撇嘴，竟有些孩子气：“若我成了你的威胁，你定会毫不眨眼地选择牺牲我，既然如此，又何必做无谓的承诺。”
凌恕沉默了。
许久，才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不会为你放弃我的兄弟。”
虞引呵呵笑了起来：“你也真是的，这么诚实。我看宫宴也散了，我也该走了，后会有期。”
说着，虞引站了起来，潇洒地一跃而下。
“我送你。”凌恕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笑意：“夜深人静，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机。”
“如果你不想被大冰块掐死的话，随你的便。”虞引说得很随意。
大冰块？
凌恕皱了皱眉，追上几步：“那就免费让你看一出掐架。”
虞引一副懒得管你的表情，大步走着。
……
宫门口，一抹黑色的高大身影靠在朱红的宫墙上，虞引眯起眼睛，呵呵一笑，似在说给凌恕听：“怎么样，破杀很好看吧。”
“你这该死的女人，存心气煞我。”凌恕没好气回道。
虞引淡笑不语，向破杀走去。
见虞引来，破杀站正了身体，却只是轻轻扫了眼与虞引同行的凌恕，随口道：“再往十秒，我就杀进去了。”
虞引轻笑：“谢将军相送，在下告辞。破杀，走。”
……
“你要利用他？”破杀从来就不用花费任何心思就可以看透虞引。
“干嘛说得那么难听嘛。”虞引一脸抱怨的样子：“我都说了，我虞引从来不会逼人做任何事的。”
破杀完全不受用，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你知道的，你的身上，有天生的邪魅的吸引力。利用一个男人对你的感觉，未免太卑鄙了。”
“我从来不利用你。”虞引没有一丝悔改的样子：“我只是和一个聪明人玩一个游戏罢了，见好就收，好不好？”
看着虞引赖皮的样子，破杀甩出一副标准的“拿你没办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