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路上将我的‘身世’讲了个大概。
原来,我是这个国家西北部某个族落族长的妹妹,这个族落名叫青衣,昊去此处平乱后,族长献给他,半年前由哥哥亲自送入京来。
简单的来说:我是一份礼物,被哥哥送给了昊。
听完这个故事,我庆幸自己是现代人。又觉得伤心,现在身处古代,差点任人鱼肉,好在被昊所救。
又一转念,我现在假借他人的身份去晋见皇帝,如果被他发现我在撒谎,在这个时代,可是杀头的大罪。
心里忐忑不安,怎么左也是死,右也是死,我还这么年轻,花花世界都还没看够!
似乎为了让我安心,他冒了一句:“放心,王妃不敢冒然说出你的真正身份。”
“你知道我--”我不敢再问,现在绝对是越少人知道我来自未来就越好。
“我知道”他淡淡的望向远方,像是说了一句闲话,而这话闲话却事关我生死。
身边这个王子,总觉得他偷笑我的不安,但望向他时,他一本正经,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
他说他知道,就算不知道我来自另一个时空,也必定看出非他国人。但他保护着我,与那个王妃正面对抗,是出于什么原因?
问他,也未必得到想要的答案,只能静观事态发展。
我也曾跟爸爸妈妈去看过故宫,那时除了觉得皇宫特别大,倒没有觉得特别,皇帝妃子们住的房间都小小的,大多数珍宝都流到海外,整个宫殿都空空的。
但真正进了宫,才发现,原来皇宫这么了不起!
像我们这个时代的人,由于有电视和互联网,读完书都要出社会工作,多少见过下世面,用粗俗的话说:“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走路”呢。
所以这皇宫别说屋里,连大院里,走道里,用的摆的,每一件都是精品。紫金的香炉,玉石的摆件,精美的绣件,随便让我带回二十一世纪,也都价值不扉。
宫闱高大雄伟,各种各样的艺术手段都被集中在这里表现,整个一建筑博物馆。
但与故宫不同的是,宫外才有护城河,这座宫殿里面也有人工河道。以前有听导游小姐介绍说宫里面各殿前的大水缸是用来装水防止火灾,却不知道引河道进宫是不是也是这个作用。
一路上看得眼花瞭乱,目不瑕接。又觉得如此大的宫城有些美中不足,左思右想才明白,硕大的皇宫居然没有高大的植株。所有的树都不及一人高,种得都是矮子树。
正当我走着神,手掌被人捏了一把。因为吃痛,把注意力转了回来。努力保持好仪态。
这古代的长裙,真是太不习惯了,从下轿步行开始,不知道有多少次差点被裙角绊倒。
总算走到皇帝面见我们的地方,殿前挂着大匾,直着题了两个古字“鸣凤”。
在学校读书的时候练过一段时间书法,写虽难度,可以认不少古字。
好歹是读完大学,这个殿名教我松了口气,皇帝议事论政的地方,决不可能是写这两个字的,十有八九这是后宫。
如果是后宫,我没啥正式的身份,在皇帝面前算不上正儿八经的大事。有皇帝儿子罩住,估计死不了,心里暗暗高兴。
但是又想回来,这历朝历代死在宫闱里的女人成千上万,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三王子到。”有执事宦官报,又走上前来向昊行礼“殿下,皇帝和宣妃娘娘已经在等候了。”
本来以为这宫里大部分男人都是太监,可这名宦官与一般男子无异,无论嗓音,动作,相貌都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有劳中常待。”
我们随着这位宦官进入殿内。正中高坐着一位黑衣绣金龙的老者,气势威武,应该就是皇帝了!他左侧坐的正是昨晚见过的宣王妃。
昊半跪参见:“参见父皇”。我也急忙双膝跪下。.
“免礼。皇儿,这位就是令你不愿再纳妃的姑娘吗?”
昊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父皇不是也不愿立后吗?”
皇帝向着宣妃呵呵笑道“昊儿的意思,他倒是像我。”
宣妃假假的打量我一番“这姑娘长得倒是漂亮,只不过怎么像圣水殿昨晚失踪的一名贞女?”
好傢伙,她倒是半点都不含糊,一见面就直入主题。“如果这个姑娘是圣水殿失踪的贞女,王子可否将她还给圣水殿?”
“王妃觉得她像圣水殿的贞女,我初见她时,倒觉得与王妃有几分相似”昊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我吓得面色惨白,心里七上八下。
昊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不过看真切了,其实也不是很像。”
皇帝将我细看了几眼:“乍看,眉目间似有相似,但仔细看又全不相同。”
宣妃向皇帝拜下:“皇上,圣水殿的贞女自建制以来就奉献给水系褚神,如果这位姑娘真的是圣水殿的贞女,流落俗世对国运不利。望皇帝劝王子归还贞女。”
“爱妃,你起来,可有证据证明此名女子是圣水殿贞女?”
“可传掌管圣水殿的执事常待前来相认。”
皇帝传令下去命掌管圣水殿的执事常待来与我相认,我偷看昊,他倒是一脸平静,像没事人一般。
皇帝又命我将身世陈述一次。
我平日里也不算是擅长言语,但在生死关头,居然将早上听到的全背了出来。因为怕露出破绽,语速语调还特别注意,自己听了都觉得像真的一样。
“这么说,王沅沅姑娘的哥哥尚在京城。”
“还在。”
他不问我的姓为何跟柯木依姓的不同?
但一想,这些出现的人都没有介绍他们的姓,昊,锦瑟,我名义上的哥哥柯木依,宣王妃名宣婷。他们都说名,居然没有提过姓,难道是没有姓的?
我正猜想着,一名女官打扮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向皇帝行了跪礼。
皇帝指着我“执事常待,你仔细看清楚这名女子,是不是圣水殿失踪的贞女。”
这名中年女官,我确信从来没跟她见过,立即高声答道“是她,就是她”
皇帝望向昊,昊的面色自若“人有相似,不知执事长待可有证据证明?”
女官道“她失踪前曾与其他贞女发生争执,左臂受伤,应该留有伤痕。”
这才想起昨夜被宣妃割伤的手臂,此刻立觉痛楚,下意识用右手握住伤口。
“只需请贞女将衣袖卷起,便可证明。”
我死死的握住衣袖,怕被她带走。
昊望着我淡淡的说:“既然执事常待有此一说,沅沅便卷起衣袖给常待看看,也好证明你的身份。”
我迟疑了片刻,但见他目光镇定,似有十足的把握,才将衣袖缓缓卷起。
昨晚被金剑所割的伤口居然不见了,整条手臂都非常光滑。
“沅沅,你不妨将右臂也给她看看,说不定常待记错了左右。”
我又卷起右手的袖子让她看,这条手臂原本就完璧无瑕,自然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宣妃说“虽然现在没有看到伤痕,连常待断不会认错贞女。贞女不能出禁地,恐生祸端。恳请皇上下令命她返回圣水殿。”
皇帝犹疑了。
昊向前一步“常待平日负责贞女事务,不知贞女所有情况您是否都熟悉。”
女官答道“自然全都熟悉。”
“包括身体发肤的印迹应该都十分了解吧?”
女官点点头。
“贞女因为发愿奉献诸神,应当终身不嫁,一旦选中即点有守官朱砂才对,是否?”
女官称是。
“那失踪的贞女身体可有异常印迹,失踪前可点守宫朱砂?”
常待望了一眼宣王妃,低头答到“贞女身体并无异常印迹,也有点守宫朱砂。”
“沅沅并非圣水殿贞女。她左肩有一道自幼即有的胎记,似是鞭迹。而她出生南夷,从未点过守宫朱砂。据执事所说,圣水殿贞女失踪不过昨夜之事,若守宫砂新褪,皮肤上总是有迹可觅。”
皇帝示意,即有两名女官带我入偏厅仔细检查。出来后向皇帝禀报。
宣妃还欲急辩“皇上……”。
“父皇”昊打断了她的话。“即便儿臣愿将她送去圣水殿,圣水殿几百年来都规定,不洁妇人不得祭礼学识法术。巧合此时有贞女失踪,不如由儿臣属地奉献今年初生的牛羊各一百头,其它祭品照旧,近日内举行祭祀,以慰神灵。”
宣妃见皇帝神色动摇,急呼“皇上”
皇帝不耐烦了,摆摆手:“就照昊儿的意思吧。”
宣妃见一切已成定局,唯有说了句“遵皇上的旨意。”
皇帝又问了昊一些他负责的事务,昊一一答了,因为对他们国家的情况我还不了解,听得一头雾水。皇帝有点疲了,命起驾回自己的宫去。我才知道这座“鸣凤”原来是宣妃住的。
皇帝走了,昊和我也告辞去了,宣妃也没有再为难我,客客气气的准了,送到门口。
这一家子的聚会,看起来平平常常,但我却感觉到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