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气得七窍生烟,在他肩上猛地推了一下,大声说道:“我偷的?你是眼瞎了,还是脑残了?我要偷也不会偷这么一块不值钱的石头啊?我看你才是小偷,刚刚就把我身上的玉佩偷走了。”
他仍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仿佛我手中拿着的是玉玺一类的贵重什物。眼仍是直勾勾地盯着我手中的‘思阳’,越看越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它原来的主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将思阳牢牢握在手中,瞟了他一眼说道:“反正和你没关系。”
他看了我一阵后,摇摇头转身朝门口走去,和那边几个侍卫汇合。
我也追了上去,总不能让我的玉佩白白送了他。却没想到刚要质问他时,他却对那几个侍卫说:“你们都去,按照她说的做。”说完回过头来指着我。
那几个侍卫一个个皆是吃惊的表情看着我,我更是惊异不已。心想这人怎么也是个摸不清的主儿?说话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不过还好他总算是松了口,下一步就好办多了。
侍卫们都应声说道:“听常哥的。”
我连忙笑着上前迎接,“多谢大家帮忙,午时我让御膳房给大家做好吃的。”
他们一听到御膳房都愣住了,我这才意识到口误,连忙改口说道:“哦,我的意思是禀报我们家主子,让她去和御膳房打声招呼,给大家准备吃的。”
他们一个个怀疑的眼神扫过我,径直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只留下我和姓常的二人还在门口处,我笑眯眯地说:“刚才听他们叫你常哥,不知您尊姓大名?”
他转了一圈眼珠,内扣的眼角更是明显,“鄙人常春。”
我憋住了想笑的冲动,词不达意地说:“嗯,长春原来就是这么叫出来的。”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我连忙摆摆手,一抬手才发现刚才因为被灌木划了一下,手上都是泥土混合着血。不好意思地说:“这里有没有可以洗手的地方,一会儿我还要给她们画眉,总不能就这么画。若是回去,主子定要责问我为何还没有完成交代的事,又免不了挨一顿骂,”说着一边瞟着他的脸色。
他低着头似乎根本没听到我说的话。
我刚要开口,他却低声说:“进去洗吧,院子里就有一口井。但你必须保密进去之后你看到的一切,若是向外透露了一个字,小命不保。”
我忙不迭地点头,由他领着进了那道门。
一下子吸引我注意的便是荒草丛生的院落中央靠北的位置的那一口大缸,倒不是它有多么的特别,而是大缸里装着一个人,虽然披头散发露出一个头,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那是楼清辰。
虽已不是十分寒冷,但若长时间在外面冻着还是寒凉浸骨。
他未被挡住的那一小块脸庞,因为凌冽的北风已经皲裂。好像挨了皮鞭,嫩红的血肉摊开在刺眼的阳光中。我的心好像被梅花针点刺一样,疼得集中却又无法辨别到底是哪里在疼。
他仿佛死了一样,我故意把脚步声弄得很大,期望能够引起他的注意。但似乎徒劳无功,他仍是垂着头一动不动。
我压制住心底涌动的悲伤,假装好奇问常春:“他是谁?怎么被囚禁在这里?”
常春似乎早就会料到我会问此问题,连眼都没眨一下直接指着水井说:“洗完手赶紧出去,我之前说过,看到的都只能在这里记得,出了门你就要都忘了。知道多了反而对你没好处,何况你不就是为了确认一下这里是不是关着你关心的人?”
我被他几句话呛得还不了口,只能撇撇嘴小声嘀咕。
吱吱嘎嘎的辘轳声在落败的院子里就像是一首古老的民歌,我尽量洗的慢些,好把这里的全部情景都刻在脑子里。
正全神贯注地留意整个院子时,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冒了出来。
“谁进来了?”
脑中对这个声音似乎有点熟悉,但若是只让我凭着声音去想偏偏就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于是便微微地偏过头,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瞟去。
除了那口大缸什么都没有看到,常春看出我偷偷向楼清辰那边看,开始催促我说:“快点,出了差错你我都担待不起。”
我甩了甩手背上的水珠,光明正大地转过身看向楼清辰,此时却发现在大缸后面露出一角白娟布帛。
而那个女子又发出了声音,这次我听得清楚,也猜出她是谁了。
她微细的声音仿佛快要断了线的风筝摇摇欲坠,“常春,除了你还有谁?难道是我大哥来了吗?”
说着就像电影中放映的鬼片一样,一身白装素服的太子妃扶着大缸的边沿慢慢地蹭了出来。
她的脸上也是染满了严冬留下的风霜,显得凄惨苍白,干裂的嘴唇已经爆皮。她眼中本来闪烁的光芒在见到我的瞬间暗了下去,转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仇恨的目光。
“你来干什么?害得他成了这副德行你还有脸来?”
她近似于歇斯底里的疯狂,褪去了太子妃高贵优雅的荣耀,她仅仅只是一个视我为仇人与情敌的愤怒女人。
就在我本想要解释什么的时候,楼清辰忽然动了一下,而后慢吞吞的扭过头来,隔着乱糟糟的头发用露出的一只眼睛看着我。
太子妃更加不能忍受,猛地将他的头硬是搬回到她的怀里,不让他看着我。
她不知是因为畏惧,还是愤怒而颤抖的手不停地抚摸着他脏乱不堪的头发,似乎是喃喃自语,“我不能让你看她,你不能看她……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
我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眼眶涌出的泪水,随它们任意横流,我本来朝门口方向的脚步不受控制的朝他们走去。
常春从身后压住了我的肩膀低声说:“你忘了刚刚我警告你的话?你不能靠近,现在马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