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但是连心没和他在一起。”
“连心没有随他一同进宫。”他镇定自若地望着我,“那天我发现……”
“是我,是我故意把绳索连接的地方弄得快要断掉。”我低下头闭上了眼睛抢在他的前面坦白,说出这句话时心砰砰地跳个不停。
他半天没有说话,我慢慢地抬起头撞上他的视线,“没有人掉下去,连心只不过没有进宫,她很好。”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找不到继续下去的话题,沉默之后便是长久的尴尬。
他突然咳嗽两声,捂着受伤的地方坐在床上。我一时着急手覆在他捂着左胁的手上问道:“伤口很疼吗?”
他蓦地抬起头盯着我,手掌下硬朗的骨节质感让我顿觉羞涩,就在我刚要把手收回之时,他突然反手按住了我的手,温热的手掌带着男人特有的粗糙质感。
“放开。”我顿时涨红了双颊。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说:“你的生辰是何时?”
我警觉地问道:“干嘛?我的生日十九年才遇到一次,等到下个十九年时我再告诉你。”说完暗中用力拽了拽手臂,却被他死死地拉住。
“我并没有别的意思,相识一场,何况你喝醉酒还在我的房间睡过一夜。为你过一次生日也算是成全我们相识的缘分。”他说的句句在理,但却深藏玄机。
他了解我所有的心思,虽然那日从他房里宿醉醒来之后我强装镇定,但他知道我必定不想让其他人知晓,更别说骆阳。而他突然为我过生日,却像是为我践行一样,虽然他没有说明,但这场践行或许就是我的死刑。
我没有自乱阵脚,相反地我可以更加淡然面对他。他毕竟不是未来那个稳操胜券的大Boss,现在的他只不过在捍卫自己仅存的地位。
拉扯之时,门突然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位女子,身穿粉蓝色云锦荷叶流苏裙,头上绾着飞云髻斜插着一个碧玉镶金的簪子。再看正面,标准的鹅蛋脸,柳叶眉,虽算不上樱桃小口却也粉润可人。一双清澈的眼眸仿佛波澜不惊的湖水,看上去让人有种清风拂面的感觉。也许称不上倾国倾城,却也算得上清水出芙蓉。
她盈盈一拜,裙钗摇曳之间更显得弱柳扶风,连我都忍不住想要上前扶她一把。
“臣妾拜见太子殿下。”
我心中先是一惊,听到臣妾二字着实把我吓了一跳。他原来有了妻子,再一想他贵为太子又怎么可能独身一人。然而听到臣妾二字,心中总是像卷起一阵狂风,无法平静自如。回过头来不动声色地看跪在地上的女子,她先前刚进屋时眼神漂浮不定,却在楼清辰抓着我的手上停留的时间最长。想到被人误会,我趁着楼清辰不留神连忙将手抻了出来。
他面不改色说道:“太子妃怎么来了?”
从他的口中说出太子妃三个字,对我来说好像在我脸上泼了一盆冷水。明里刚刚还抓着我的手不放,转眼间正室便找上门来,弄得我仿佛成了小三。
太子妃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的表情更是让我觉得自己很多余,“我知道了,你们说你们的,我回避。”说着便向外走。
楼清辰忽然说:“木荒你不用回避,太子妃有话直说。”
我背对着他,却面朝着太子妃。心里竟然有了一种侥幸的感觉,再看跪在地上的太子妃觉得自己仿佛高高在上一样。我从未发现原来自己也有女人的通病,借助男人的认可自傲于女人之中。
她看了我一眼羞涩地说道:“母后让臣妾把这个交给太子。”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块红色绸缎荷包。
楼清辰站起来朝她走了过来,接过她手中的荷包拿在手中打量片刻说道:“这是什么?”
她把头低得快要贴着胸前的配饰,从侧面还可以看到胭脂遮盖不住的粉红粉红的脸颊,她用极小的声音说:“是臣妾的落红,还有双鬓新长出的头发。”
我觉得此时站在这里就是最蠢的行为,这是人家小两口的私房话,我算是什么人?既不是楼清辰的知己,也不是他的情妇,为什么刚才我还会有高傲的感觉?现在我就是在自取其辱。落红?就是傻子也应该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于是不等楼清辰说话,我冷笑着对楼清辰说:“不打扰你们说体己话,我先出去了。”
他快步走过来一把将我揽进怀中,顺手将荷包扔到地上,“你们威胁母后又想出什么新花招?纳妃我已经顺从你们的意思了,不要妄想我还会乖乖地被你们牵着鼻子走。顺便回去告诉你大哥,侯景叛乱之事迫在眉睫,我心里很清楚他打的什么算盘,萧氏一族就算不再是皇族,也绝对不会轮到他。”
他说话时的神情很平静,但越是平静就越说明他心中的愤怒。我知道他在利用我找到自己的理智,风平浪静的表面背后又有怎样的波涛暗涌?
望着他决绝的脸庞我只想陪他演好这场戏,安静地窝在他的怀里。
此时再看太子妃却越来越越觉得她不如刚开始时清纯动人,反而让我想起初次见到章箫雪时的情景。她们都是一样的漂亮,让人看着赏心悦目。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她仰起头来看着楼清辰,月牙般的眼睛里瞬间竟然蓄满了眼泪,“臣妾明白太子不喜欢我大哥,但臣妾无从选择出身。那不是臣妾所能决定,也不该是由臣妾承担的罪过。臣妾只要一天是太子妃,就永远不会忘了自己的本分。”
她默默地爬了几步,捡起楼清辰扔在地上的荷包,重新将它举过头顶说:“这是母后和臣妾的愿望,臣妾想为大梁诞下皇子。”
我被她的柔韧所震撼,同时也被她的眼泪收买。心顿时软了下来,突然推翻了之前的推断,她和章箫雪必定不是同一种人,至少她还没有利欲熏心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