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上精雕细琢的图案，对他说的完全没有反应。
他将头凑过来，无限放大的瞳孔中有我狼狈不堪的倒影，“朕想了你那么久，你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对朕说。吴靖然劝朕得不到的就该放手，但朕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包括你。就算你的心不在朕身上，朕也要一辈子把你囚禁在朕的身边。就算是不完整的身子，朕也要。”
我忽而听懂了他话中的隐晦含义，用力给了他一巴掌，五个手指印鲜明地印在他的左脸上，“无耻，你肮脏，别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肮脏。”
他被我打得偏过脸去，半天才扭过头来，“朕肮脏？朕想要你从来都是明着说，但他却是暗着做！”
我用手抵着他的胸膛，想起了之前他提到过一次却欲言又止，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我，“我不知道你说的他是谁，但不管是谁，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我瞪着他，用尽狠劲对他说出方才的话。
他猛地拽住我的胳膊将我连拉带抱拖到了地上，我的脚踝磕到了桌角，却正好能够得以蜷缩着抱住自己。他蹲在一旁拨开挡在我眼前的头发说：“和朕没有关系？别忘了你现在在宫里，你就是朕的女人！”
我冷笑一声，“我的身体若是不能由我做主，好歹我的心还是很听话。”接着用我仅剩的力气拍着我心口的地方决然地对他说：“这里永远都不会有你，永远！因为它只属于骆阳。”我当着他的面很轻易说出喜欢骆阳的话，不仅仅是因为喜欢，更是因为看到他因为比不上别人的愤恨让我愉快不已。
他掐住我的下颌，再一次变得疯狂愤怒，“闭嘴，你给朕闭嘴！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青龙山一劫你忘了当时你是怎么衣衫褴褛，狼狈地爬着从他的身边逃走的？”
他的话就像一道闪电划过我的心脏，青龙山一日发生的一切如洪水般袭来。为何我的记忆却与他们全然不同？到底那日发生了什么，段飞扬为何会如此说？
我似乎感觉到血液仿佛从心脏瞬间喷射，高速运转入脑，“你说什么？骆阳他对我做了什么？”我抓住他的手臂，触摸到他飞速的脉搏跳动。
他还未开口，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章箫雪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站在门口，看到如此情景，她立刻屏退了所有的随从宫女，一个人走了进来。
段飞扬仍然蹲在地上，对她依然是不冷不热的态度说：“你来干什么？”
她稍稍平静下来看着他说：“皇上，骆阳不见了。”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朕不是吩咐他们看着他吗？一群饭桶！”说着便往外走，在手刚要打开门时忽然停住背对着我说：“你放心，朕会让他活着。”然而在我听来这样的活，仿佛还不如死。
门哐地一声关上，只剩下我和章箫雪二人。
她走到床边拿过我的衣服扔给我，“披上吧。”
我抓起衣服的一角胡乱地往身上披，两手抓紧了衣角，小手指的指甲掐进了肉中，我抬起头看着她问道：“你听到刚才我们的对话，你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她的胳膊抱在胸前，围着桌子踱来踱去，最后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说道：“骆阳强行占有了你，花姨以为只有楼清辰和她知道，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统统都告诉我，那一幕在我的脑海中就像被橡皮擦擦掉一样，完全没有痕迹。我不敢相信骆阳对我做出那种事之后竟然还能冠冕堂皇地说我不相信他。
我曾经希望将自己完美无缺地呈现给他，在他的心里留下最纯洁的贞操。但却没想到在他心里，我就是一件随时捡起穿上又随时丢掉的衣服。而他所做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游戏，似乎毫无目的，只在于他的一时兴起。我们全部都是他手中的一枚游戏币，他想玩哪个就把哪个投出去。
我的心似乎突然被千斤顶压着，重得我喘不过气来，迟疑了很长时间才说：“那我肩上的伤也是他？”
章箫雪点点头，没有说话。
在我刻画的一切美好中，他柔和的脸庞轰然转变成邪恶的魔鬼，我捂住了耳朵大声叫喊。
章箫雪快步走到我身边蹲下来掰开我的手，用更大的声音说：“比你更痛苦的人现在还等着你去救他，你现在没有时间可怜自己。”
我茫然地看着她，她继续说：“楼清辰那日替你挨了一刀，抱着你滚下山。他明明知道吴靖然进宫救你，但却眼睁睁地看着你走。他在江山和你之间毅然选择了你，现在你却为了一个禽兽不如的人伤心，你对得起谁？”
她焦灼的目光把我从疯癫的边缘拉了回来，我盯着她的脸，“他为什么要把我送到段飞扬身边？”
“因为他知道你不喜欢段飞扬，也知道你留在宫中到了万不得已的一刻，他会亲手杀了你。与其让你什么都不知道和骆阳在一起，他宁愿你离开他。”她每一个字都犹如钉子，深刻地钉进我的思想里。
楼清辰为我做过的一切如今一遍一遍地在我的脑海中回放，他是一个从来不屑于撒谎的人，却为了掩饰自己的内心对我撒了许多谎。我要找他算账，于是我抓着章箫雪的手问：“他现在被关在哪儿？”
她拂开我的手站了起来，我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门口，以为她出尔反尔不想告诉我。然而她在迈出门口之前轻轻地说：“他在朗月阁西边火场里的小院里，但现在恐怕他不能走路了，要想救出他你要费些心思。每日卯时宫中都会有御膳房从外面带进来装运菜蔬的马车。”
她的最后一句话似乎很不搭边，但细细琢磨却让我想到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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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天都会是不同的一天，但是每一天又好像是重复。我刚看过挪威的森林，其中一句我觉得很耐人寻味，和大家一起分享：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