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手轻轻托住叶子，舒歌云仔细的拿在手中把玩着，浑然未觉唇角已漾开一朵甜美的笑容，余辉下的她宛若披着金色外衣的仙子。
“真有闲情逸致啊！”甫跨进门，就看见舒歌云一脸悠闲的把玩着树叶，李君亦好心情的戏谑道。
“闲情逸致何尝不是生活的一种调剂？”放下掌心的叶子，舒歌云侧过身子，脸上仍挂着闲适的笑。
金光下，那笑容有些刺眼，李君亦从她脸上移开视线，在看到她不够正式的装扮后，剑眉微拧，有些不悦道：“你就穿这样来陪寝？”
素白的衣服上没有任何坠饰，乌黑如墨的发上只一有一只珠钗，难道她就没有华丽些的衣服吗？比如那天的嫁衣……
闻言，舒歌云不解的低头打量着身上的衣着，并没有发现有何不妥之处，素色的衣衫浆洗的很干净，也很整洁，“有什么不对吗？”迎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她认真的问道。
看着她认真的神情，李君亦浓眉拧的更紧，他实在想不出她原就是个不爱美的女子，抑或是她摆明不给他面子？口中禁不住冷哼道：“或许你可以去向诗妃她们好好学学如何讨朕的欢喜！”
隐约感到他的怒气，舒歌云敛起笑容谦恭道：“皇上教训的是，他日臣妾定当向各位娘娘请教此道。”
虽对李君亦的喜怒无常早有体会，却没想到他阴晴转变的如此之快，都说伴君如伴虎，此言果然不虚！
李君亦原本以为看到她顺从的样子怒火就可以平息，没想到一股更加剧烈的无名火猛的从心底窜起，恨不得撕了她虚假的外衣，“朕要听你心底的想法！”
“臣妾惶恐，臣妾本是个俗人，俗人俗语，只怕说出来会辱了圣听，徒惹皇上不快。”垂着头，舒歌云一径儿慢条斯理的说着，温雅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害怕。
害怕？他居然在希冀她的害怕！他是皇帝，每个人都怕他，所以，他从没有想过当某天遇上一个不怕他的人时会是何种情形，这个大胆的女人！想来倒是他自己的错，不该被她平凡的外表所蒙蔽，而忘了她的不寻常，一个能智破清江“蝴蝶计”的角色又怎可能寻常？唇角的泛起冷笑，如果说曾经他从没有把女人放在眼里，那么她将是第一个破例的女人。
“朕让你说就说，难道你想抗旨吗？”平下被挑起的心绪，李君亦轻啜起香茗，目光则环绕在舒歌云的周身，细细观察着她的反应。
很是不解他这样做的动机，毕竟作为一个明君不会时不时的拿“抗旨”来胁迫他人，舒歌云思索半晌仍不得其解，只得如实说道：“适才臣妾已经说了，臣妾乃一俗人，故而臣妾只求‘女为悦己容’而已。”
“爱妃现在已是朕的妃子，难道不认为‘女为悦已者容’会更好些吗？”闲闲的说着，不知不觉，刚刚的剑拔弩张已演化成现在平心交流，李君亦也很是惊讶自己平和的语气。
对她本不该是冷言相向的吗？为什么在她说出“女为悦己容”时，内心会有那么一点震撼，一个女子不仰赖男子的鼻息，纯粹为了自己的心情而妆扮，那是怎样的一种独立，虽不容于世，但那份勇气，那份不形于外的叛逆，益发彰显出她的独特！不得不承认，她又一次挑起了他的兴趣，相较于她的聪慧，她的心性更吸引他。
“臣妾平凡，不曾奢望皇上能多看臣妾一眼，又何来的‘悦己者’一说。”轻轻柔柔的一句，舒歌云又将问题原封不动的抛回李君亦，只为他曾经说过的那句“本公子就算再不挑，也不会看上你的”。
“女为悦己者容”，女子为那个爱她的人而妆扮，但前提必须是爱她的那个人才行，一个君王能有几分真爱，即使有，也不会浪费在她这等平凡的女子身上，并不是她自卑，而是这原就是不可能的事。
其实，即使有那样一个人，她也不会为他而改变全部。相较于“女为悦已者容”，她更推崇“士为知已者死”，如果不是知已，女人再美，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红颜白骨。若真有心灵上相交相依，再丑的女人，在男人看来，也会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换言之，如果一个男子爱的不是女子的全部，为了迎合他的需要而要求女子经常的去改变自己，直到改的面目全非，改的失去自我，改的温情磨灭，倒不如一开始就换掉这个男子。想到这，舒歌云不禁抬眼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威严一再提醒着她那是一个君王，也严格限定了她自由的空间，一切的叛逆，独特，自我都必须在不惹怒他的前提下。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朕不会看上你。”对于她刁钻的回答，李君亦不置可否的一笑了之，但也不能输的太没面子，嘲讽她几句宽慰下自己还是有必要的。
看到他眼中的笑，舒歌云有种如释重负的错觉，不禁自嘲一笑，君王的鼻息果然不是普通人能瞻仰的，只期盼着这一切能快些结束才好。
“虽然朕不会看上你，但太后既然将你推到朕的面前，不宠幸你未免太说不过去，所以……”爆炸性的话语炸的舒歌云一阵耳鸣，惊诧的眸子对上李君亦戏谑的黑瞳，她惊慌的表情成功阻止了他的继续。
眸色一暗，李君亦原本着看好戏的心情瞬间跌至谷底，瞧她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难道被自己宠幸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吗？抑或这又是她欲拒还迎的伎俩，好，很好，不管怎么说，她都已经成功的激怒了他。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他定会让她知道惹怒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不知何时，夜已来临。红烛冉冉，风一吹，火光摇曳的更加厉害了。
胸中的怒气越炽越旺，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在李君亦阴沉难测的俊颜上，显得更加的骇人，粗重的呼吸声表示他的怒气已到了濒临爆发的边缘……
茫茫然注视着那一滴一滴淌下的烛泪，舒歌云静静等待着他的惩罚，聪明如她，又岂会不知方才无意的举动已经大大打击了某人的男性尊严。
夜很静，舒歌云能清晰的听见他缓缓走向自己的脚步声，危险的气息渐渐逼近，心中一窒，她直觉的向后退去，他却快她一步的将她揽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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