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汉,李延年)
大凡所谓佳人者皆须具备以下条件:
或以花为貌,或以鸟为声,或以月为神,或以柳为态,或以玉为骨,或以冰雪为肤,或以秋水为姿,抑或以诗词为心。
若一女子得其一二,那么贤妻良母是她的归宿。
若一女子有幸得其四五,那么这名女子便足以让天上的大雁摔死,让水中的鱼儿溺死,俗称“沉鱼落雁”。
若一女子拥有了全部的优点,那么她定会声名狼藉,人人得而诛之,人称“红颜祸水”。
倘若一女子很不幸的与那些优点压根沾不上边,那么庵堂或许是她的最佳去处。
舒歌云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得一名佳人,论容貌,她不娇不媚,顶多算的上清秀;论歌喉,她仅说话时温雅悦人,却完全不善歌舞;论文才,她虽才高八斗,却无人知晓。
这样一名女子若是嫁入寻常百姓家,或者幸福就在前面等着她。但若是入了后宫,那么结果着实令人堪忧,君王重色是古之常事,纵使才情堪比班婕妤,也抵不过飞燕倾城舞。
如此说来,这回入宫岂非凶多吉少,思至此,舒歌云不觉宛尔,慵懒的半倚在贵妃榻上,继续念道:“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出自司马相如《长门赋》)
这两句的意思是:“佳人迈动着缓慢的玉步轻轻来临。芳魂飘散不再重聚,形容憔悴,形单影只,孤独一身。当初曾许我早晚常来看望,却为恣乐于饮食而忘了故人。从此决绝别移不再相见,跟其他情投意合的美女相爱相亲。”
正应了色衰而爱弛这句古话,再美的美人在后宫中也逃脱不了那可悲的命运。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舒歌云能深切的体会那其中的辛酸,她的母亲洛氏就为此郁郁而终。
幸好她舒歌云不是美人,也避免了美人迟暮的烦恼,唇边挂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她心中已有了打算:即非美人,君非良人,无欲无求,无爱无恨。
舒歌云,当朝左丞相舒淄之玄女,是舒氏一族唯一的一个女儿,又是嫡女,自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舒父的慈爱,哥哥们的疼爱,以及下人仆役的呵护备至,这些并没有使她养成刁蛮的性格,相反的,她温文有礼,待人亲切,没有一点官家千家的架子。对于她要入宫一事,众人都万分不舍,舒父曾当着她的面大叹:“都怪我舒氏一族女儿单薄,不然定不会让你入宫受这份罪!”一入宫门红颜老,又有哪个做父亲的舍得将自己的女儿往里面送呢?
新皇十四岁初登帝位时,因百废待兴,国事繁忙,无暇顾及后宫琐事,故后宫异常空虚,只有几名侍寝的美人,常在。而今新帝已在位七年有余,算来年纪也有二十又一,膝下却无子嗣,孝德太后大急,日日敦促皇帝选秀一事,故此才有了这番规模宏大的选秀之举。
这次选秀的四位妃子人选早已内定,不难猜想,能荣登妃子之位的这四名女子自是出身不凡,才貌具佳。
御封诗妃刘诗菲,年芳十七,右丞相刘凤海之女,艳冠京都,琴艺一绝。
御封霜妃慕容凌霜,年芳十五,大将军慕容凌朝之妹,貌美如花,活泼可人。
御封云妃舒歌云,年芳十六,左丞相舒淄之女,贤良淑德,秀外慧中。
御封婉妃冯婉荷,年芳十六,永乐侯冯沂远之女,肌肤胜雪,冰雪聪明
四人当中只有舒歌云的容貌没有被夸耀到,想来皇帝对她的印象不过尔尔,如此一来,她在宫中或许能过的比较闲适。渐渐安下心来,舒歌云卧听窗外雨声潺潺,一顿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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