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易容成晓晓的模样,这男的对她也是摆出这样一副感兴趣的模样,今天依旧如此……难道说,这位翼王爷根本是个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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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开闪开!”
在这众人无语的当里,突地传来声声娇喝,凤兮凰转过身一看,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着他们这边直冲过来。
眼看着马儿已经冲撞到眼前,朱雀急着要拉凤兮凰退开,凤兮凰当机立断将朱雀推到安全地带,身姿一顿,衣袖翻飞,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道红影蓦地掠起,跳上马背。她猛地一拉缰绳,枣红马人立而起,长嘶几声,待前蹄落地时,已然安静了下来。
马背上的少女惊魂未定,方才想起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人,转过头看去,凤兮凰安抚性地一笑,刹那间百花失色,少女就这样沉浸在她的笑容里,忘了刚才的险境,也忘了此刻身在何处。
祸水啊祸水!也才定下心神的朱雀看着他们家王妃的笑颜,再看看四周呆成一片的人们,很坏心的惋惜,小姐们啊,你们是没机会的,我家王妃不搞断袖之癖;公子们啊,你们更没机会了,我家王妃已经是罗敷有夫,嫁的还是你们望尘莫及的寒王爷。咦,怎么越想她就越幸灾乐祸?噢,天啊,她被带坏了!
“若水,你又胡闹了!”不知过了多久,呵斥声传来,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
马背上的少女终于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循着呵斥声看过去,那个墨绿色身影鲜明的呈现在眼前。
“二哥!”她叫了一声。
凤兮凰潇洒地翻身下马,继而伸出一只手递给马背上的少女。被称为“若水”的少女似乎有些受宠若惊,略有些羞涩地将莹白玉手伸了出来,在凤兮凰的扶持下也下了马背。
“若水,你还记得上回答应过大哥什么吗?怎么才隔没几天又开始胡闹了!骑着马横冲直撞的,像什么样子!”寒翼松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训斥道。
“二哥,其实是……”若水想要解释什么,瞥见那匹孤零零立在不远处的枣红马,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换了种口气撒娇道,“好二哥,你也知道若水的性子好玩嘛!回去不要告诉大哥这件事,好不好,好不好嘛?”
“你呀!”寒翼松点了点她的额头,有些无可奈何,“下回不能再犯了,知道吗?”
“知道了,好二哥!”若水笑逐颜开,随即看向旁边的凤兮凰,施了一礼道,“小女子若水,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凤亦寒。”凤兮凰回了一礼。
“刚才的事……我……”若水想要道谢,又碍于刚才的回话,当即两难。
“小姐不必多礼,以后小心便是。”凤兮凰接口,将她解救出两难境地。
若水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心中对她的好感倍增。
“多谢凤公子的义举,舍妹自幼顽劣,今日若不是凤公子相助,恐怕又要惹出不少乱子。”寒翼松上前道谢,那表情叫一个诚恳,似乎完全忘记了之前被她戏称为臭虫的事。
“不敢当。”凤兮凰挑了挑眉,他又想干什么?
“凤公子刚才那一手真叫小弟佩服,”被冷落多时的宇文起不知又从哪里冒出来,“在下等想邀凤公子茶楼一叙,不知可否赏脸?”
“诶,宇文大哥,你也在这里?述泶呢?她没和你一起出来吗?”若水看到他出现,习惯性地再往旁边看去,没瞧着预料中的人,不免诧异地开口询问。
“述泶她……今日有别的事要忙……”宇文起汗涔涔地接口,想着自己的宝贝妹妹,暗中希冀着她千万不要把寒王府给拆了!
照理来说,宇文述泶到寒王府去闹场,他这个当大哥的当然得在一旁看着,无奈翼王这家伙压根不但心他弟弟的府邸会被人掀翻,故意拉走宇文起上街去体察民情!所以,此刻的寒王府究竟成了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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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公子美意!唉……实在遗憾得很,小弟今日有别的事要办啊!”衡量着种种利弊得失,凤兮凰不着痕迹地拒绝,“相逢自是有缘,今日能在此地与二位公子和小姐相遇,亦是缘分,改日若再相逢,必定把酒畅谈一番,今日算是小弟失礼,告辞。”
“是吗,缘分?”寒翼松玩味地说着,对于凤兮凰的拒绝颇有些不满。
“当然,只不过缘分也分很多种,比如与臭虫的相逢,那就叫做孽缘了!”凤兮凰从寒翼松身边擦肩而过,吐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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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跟在凤兮凰身后不急不慢地走着,想着翼王吃瘪的事,她心里是乐呵个不行,连凤兮凰忽然停下脚步都未发觉,差点就撞了上去,惹出笑话来。
愣愣地抬头一看,朱雀心中大喜,这不是小王爷开的茶楼吗?说不定他们家王爷也在这里,那她们这一进去不就能碰上了?
一想到此,她当即心急道:
“公子,走了这么一段路也累了,咱们进去喝杯茶歇一下吧?”
明知朱雀这么殷勤一定有鬼,但那茶楼的名字确实吸引她,于是,凤兮凰只若有所思地看了朱雀一眼,便跨步走进了这间匾额上书“离索”两个字的茶楼。
离索是萧条,茶楼的景致却是清幽,不仅外形雅致,里头的布局更是精巧,可见这茶楼的主人比不是凡夫俗子。
整座茶楼分上下两层,下层又被屏风格成了梅,兰,竹,菊四厅,每一厅又衬着所属的“字”来装饰,比如“梅”厅,不仅屏风上描绘着傲骨寒梅,里间的桌上,拐角也都装点着一些梅树的盆栽,其他三厅亦然。
上层自然都是雅阁,每间雅阁的名字乍看之下普通,细细一品味,意境自显其中。从中间的楼梯上去,左手边分别是“破浪”,“东风”,“细雨”,“天下”,“英雄”,“风流”,“江湖”七间雅阁;右手边分别是“韶华”,“醉酒”,“鹤唳”,“箜篌”,“纵横”,“红颜”,“清风”七间雅阁,中间还有一间雅阁与这座茶楼同名为“离索”,总共一十五间。
“小雀儿,说吧,这间茶楼的主人是谁?”知道她一进来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凤兮凰刻意压低声音问道。
“公子,”朱雀讶异又有些心虚,“您怎么会这么问?”
“别装了,你一进来就东张西望,是在找什么人,不会是你家王爷吧?”她一脸怀疑道,“这间茶楼该不会是你家王爷的产业吧?你这么故意叫我进来,不会是刻意要我和寒修竹见面吧?小雀儿,我说过,和你绝交,我可是会伤心的。”
“才不是呢,公子,这间茶楼是小王爷的产业,与王爷无关。”朱雀忙辩解,殊不知这么一来正好中了某人的计策。
“小雀儿,我只是说了一些猜测,你就这么激动,不摆明了告诉我有鬼吗?”凤兮凰微微一笑,高深莫测,“况且这小王爷和你家王爷可是亲兄弟,要说你没有存着想让我和你家王爷碰面的念头,我可不信。”
“人家哪有公子聪明嘛!”朱雀委屈地抱怨,接着又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公子,不要同人家绝交好不好?”
凤兮凰正要宽解她,忽听旁边一人道:
“这日城第一茶楼也不过尔尔,楼下的品茗厅倒还雅致些,这楼上雅阁的名字,可真是看不出雅在何处。”
凤兮凰回头,见是一锦袍公子,模样倒也俊美,但这两天尽看到些美男,这样的外貌也不觉得怎样,更何况她自身的男装打扮可是神仙公子一个。
“兄台何出此言?”
见着凤兮凰的容貌,锦袍公子不意外地呆愣片刻,随即答道:
“以在下所见,这里称为雅阁,名字可不怎么雅,而且这些名字看上去似乎都是拼凑出来的。不知阁下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不过在下到是有几句话要说,”凤兮凰的眼神略过锦袍公子,再一次看向那十五间雅阁,“这茶楼既名为离索,这些雅阁的名字自然也是应着离索而命名的。”
接着,她轻启朱唇,缓缓吟出一番话:
“天际孤舟,系一线江天涌,破浪笑取东风;细雨迷蒙,洗雾尽铅华收,数天下,几回英雄风流。夜凉清透,纱帐明灭灯火,帘外栊,美人翘首忆残红;人远江湖走,磨干戈,情长丢,一夜韶华竟白头。红酥手,曾记几轻握,一壶酒,忆存多少萧索。剑指九神州,俯看万壑楼,鹤唳声声愁,随风携箜篌;纵横天下游,壮志人未酬,红颜命薄,不待我成功就,一生相守,几世等候,留我愁绪满风袖。”
话音刚落,就闻掌声响起。循声望去,不知何时,中间的那间雅阁“离索”的门已打开,鼓掌的正是那倚在门口正对着她的白衣公子。
这一打量过去,凤兮凰也不由小小吃惊了一下,若说寒修竹是谪仙,那这位白衣公子就真是天上的仙人,他的眉目与寒修竹多有相似之处,只是脸色略显苍白,他的目光似乎望着这边,又似乎在望着某种他们看不见的事物,飘渺不定,若即若离。而他只是站在雅阁的门口,却让人有一种他身处仙山琼阁的感觉。
想必他就是寒修竹的亲弟弟,小王爷——风王寒闻风了。凤兮凰在心里自语,这寒修竹兄弟俩长得都不是一般的赏心悦目,他们的母妃一定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