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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祭流年(上)

书名:弹指间江山湮 作者:旖幻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59
    碎了一地的酒坛仿佛刻画的伤痕,蔓延的酒渍便是晕开的血迹,心底破开了一个洞,无法补救,只能苟延残喘到鲜血流尽的那一天。
    月光凄冷,曾经两人对月共饮,此刻一人却已香消玉殒。屋顶上,刚毅的男子借酒浇愁,再多的悔恨却也还不回她的出现。
    隐约传来琴音,苦涩暗沉,女子的歌声揉杂着哀怨,唱痛了闻者的心。
    “……锦瑟华年,一曲拨断弦,惜流年,可曾相约天涯路踏遍?
    清明时节,恰是雨连天。在华年,她独居天上宫阙……”
    细雨迷蒙时节,洛水山被雨水洗净,宛若新生的翠竹,琉璃透亮。
    山脚下,一弯溪水蜿蜒缭绕,仿若一道天然屏障将洛水山同外界隔离,连接两端的石桥修葺完备,铺陈的石板在雨水的冲刷下,清亮得能够照出人的影子,那座桥,名叫七里。
    执一柄黑色点缀金凤的纸伞,一身红色锦袍的浊世佳公子,静立在桥头,默然不语,他的视线,越过囤积的云层,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真是讨厌,人家难得下山一次,居然碰上这种鬼天气!”倏然响起的骄纵女声极为刺耳,瞬间打乱这一季的安宁。
    “公主,族长都说了今日天气不好,不适宜出游,是您自己偏要……”一齐躲在树下避雨的小丫鬟,听到她的抱怨,忍不住在一旁碎碎念。
    “你是在教训本公主?”邵影不耐地瞪了小丫鬟一眼,忽然抬头看到雨中的红衣公子,虽然那人只是立在桥头,并没有挡住任何人的去路,可心情不好的她才不管这些呢,一个看不顺眼就骂开了,“喂,你滚开啦,当这桥是你家的呀!”
    红衣公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他原来的动作,不闪不避,不言不语。
    “喂,喂,喂,你死人啊!听清楚了,这不是奈何桥,你站错地方了!”邵影火了,出口便是一堆讽刺的言语,若不是小丫鬟拉着她,恐怕她早就冲进雨帘去揍人了。
    “小影,休得胡言乱语,还不快向公子赔罪!”领着随从去库房取了蓑衣,雨伞的邵问,刚踏入此地,便听到他的宝贝妹妹毫不留口德的咒骂。
    “哥,是那人挡了人家的去路,又对人家不理不睬,我才好声和他讲道理的!”邵影不依,硬是将白的说成黑的。
    “小影!”邵问头大地喝止她,知晓要她开口道歉是不可能的,遂自己上前几步。
    “这位兄台,舍妹……”话才起了个头,一道波澜不兴又悦耳至极的嗓音蓦地打断了他。
    “果真,这天气和人心是一样的,反反复复,无从琢磨……”红衣公子低叹一声,转身的风华瞬间震慑了所有人的视线。
    从没有见过如此俊美到难以形容的人物,除了风华绝代四个字,似乎找不到其他的言辞能够概括他的一分一毫。
    “喂,你……”邵影即将出口的斥责在看清楚他容貌的一刹那,硬生生停了下来,双颊蓦地染上红晕,手指头也搅在一起,真个儿是无所适从。
    唇角勾起一丝浅笑,红衣公子撑着纸扇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到了邵问的身侧方才停了下来,他的眼睛看着邵影的方向,视线却通过余光停驻在邵问的身上。
    “孔雀仙子下凡,在下一时被迷了心神,得罪之处,还望小姐不要介意。”
    一句话说得邵影的脸色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今日为了出游,她特意在闺房了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打扮得花枝招展,结果哥哥看了只是蹙眉,没有一字半句的赞美,表姐就更可恶了,居然伙同丫鬟笑她是只花孔雀!
    还是这神仙公子有眼光啊,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丽!
    邵影兀自高兴着,旁边的人却是摸不着头脑,这话,究竟是褒是贬?若只是孔雀,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可这仙子二字又……
    邵问也正思考着这话中的涵义,耳旁忽然有人传音。
    “孔雀,是畜生;仙子,不是人。”总而言之,那名骄纵的女子在她眼里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知道你们是兄妹,但是,你应该不是孔雀神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她暗自一笑,与他擦身而过,红色的衣摆滑开丝丝涟漪,纸伞下的绝世身影宛若神祇。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她是如此洒脱,在他面前直言对邵影的不满,没有半丝矫揉做作,完全不同于以往他结交过的任何一人。
    也许,那一刻,那抹红色的影子就已经刻在了他的心底。
    “你怎么忍心就这么离开,甚至,不给我解释的机会?”邵问苦笑着把酒敬天,紫色的液体滴落,渗透屋顶的瓦片。
    “……夕阳斜,花自无心水自闲,对月,祭奠那浮生梦三千;
    清风谢,谁把尺素传天阙,谁又为谁独守尘世间?啦啦啦……”
    寂静的林子里,偶尔传来一声鸦叫,在混沌的黑暗中,倍添恐怖与肃杀。
    “咔——”踩断树枝的声音响在耳畔,闪烁着睿智光芒的丹凤眼倏地眯起,快走几步,凤兮凰忽然拍手。
    “是人是鬼都出来一见,活着的时候没脸见人也就罢了,死去了还成为无脸鬼,那就太可怜了!”
    “呵呵呵……”阴森大笑顿时响起,惊得林中鸟雀乱飞。
    “有人出一百万两白银要买你的命,这单生意,绝影楼接下了!”辨不出男女的鬼叫声忽远忽近,衬着漆黑的夜色,别具耸人的效果。
    “是吗?一百万两白银……”凤兮凰随意地转着圈,脚尖踢起一块石子握在掌心,拨弄着手指忽然射向林中的某个方向,听得一声惨叫,她的下半句话同时出口。
    “一百万两未免太过廉价,本宫的身价居然只值这些?”
    绝影楼居然会接下买她命的生意,她的大哥是不是追妻追昏头了?楼里出了叛徒都不加理会?
    “就你?”看着被石子击中,连滚带爬出现的黑衣人,凤兮凰极为鄙视地瞥了他一眼。
    “可恶,你……”黑衣人憋屈得简直想吐血,拔出双刀就往凤兮凰身上砍去。
    轻巧地闪身避过,凤兮凰随意折了根树枝,瞅准时机转身挥出,“哐当”一声,双刀掉了地。
    而她迅速地反手一折,顷刻间捏断黑衣人的喉管。
    “派个小喽喽来试探我的功夫,各位未免太不把我风九天放在眼里,不管是大鬼小鬼,聪明地给我一次性全都出来,否则……”她的话音未落,林子里的窸窣声越来越大,真的是“万鬼”齐出动!
    轻描淡写瞥一眼那由将近一百个黑衣人组成的包围圈,凤兮凰拨弄着那一直套在手腕上,隐于袖中的镯子,手腕忽然一动,隐约响起一声凤鸣,她的手中多出了一把长剑。
    “凤……凤鸣剑!”黑衣人惊呼。
    “你究竟是谁?”某位看似领头的人物惊恐地问出声。
    “怎么,接下了这单生意,你们居然连我的身份都不知道?”嘲讽地睨了他一眼,凤兮凰不答反问。
    “不可能,不可能的……那凤鸣剑……明明该是镜国凤王的佩剑,可是,可是你明明是凤舞宫宫主……”黑衣人连连后退,震惊得恍如世界末日。
    “怎么不可能?凤九天是我,凤兮煌也是我,有谁规定这两者不能是同一人,只能说,是你们太愚蠢!”或者,该说她有三个身份才对,凤影帝君凤兮凰,这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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