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便跟着众人一起踏进内室,他见我并不开口反驳,摊了摊双手,自觉无趣,也举步上前了。
屋内并无其他男子,小厮也只寥寥几个,大多都是丫鬟麽麽们在边上伺候着,现一行人进来,本还宽敞的屋子顿时显得拥挤了起来。
我本就站在后头,前面又有一群大人挡着,根本就看不见老太爷是何模样!弯腰本欲透过人缝大致的看一眼,奈何床边却也是围满了人,我身量又小,不管是垫脚还是偷看,都无处下手,只得作罢!
心下暗自嘀咕,这哪里是过来探病,分明是来围观的呀!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空气肯定不好,氧气定是不足,那老太爷本就病着,再这般折腾一下,还能好转吗?再看看屋内的窗户紧闭,这空气不流通,老太爷若是一个呼吸不畅,窒息了可该怎么办?再听听屋内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这般吵闹,老太爷怎么能休息的好呢……
前世的医学知识又开始出来作祟,在我脑海里来回不停的转着,我看看这里也不对,那里也不行,处处都是不利于病人修养的,一个忍不住,我几乎就要本着一副为病人考虑的姿态赶人了!
然,这些都只能是想想罢了!若是我摆出这些大道理,先不说他们会不会听,能不能接受,光是那些过于前卫的名词他们就无法理解,恐怕还会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瞅着我。到时候我又该如何自辩?岂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叹了口气,罢了,此时还未到显露的时候,初来乍到,本来我的根基就不稳,若是表现的过于另类,难免引人猜疑!今后路还长着呢,待得我一点点的成长起来,有了足够的资本,便再也无需顾虑这些了!
心中自我安慰结束,耳边听着众人千篇一律的安慰之言,顿觉无趣之极,撇了撇嘴角,我便低下头只看自己的脚尖,反正自己在这里本就渺小的很,那就再缩小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好了!
我还在瞅着自己的脚尖发呆中,忽被一人弹了一下额头,我立时跳了起来,抬手抚着额头,一见竟是顾笙,我怒目瞪着,正欲开口,就听见一绵软细语的女声传来:“这位就是月妹妹吗?”
声音似水如歌,轻柔悦耳,我不禁抬眼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眉目如画的女子站在我的身侧,正笑盈盈的望着我。她肤色白皙,脸上未施脂粉,显得犹如出水芙蓉一般淡雅,细若柳叶的黛眉下,双眼犹如盈盈秋水一般楚楚动人,顾盼间眉眼含羞带怯,丹唇轻笑,鼻梁高挺,穿着曳地叠纱素白长裙,仅袖间肩上绣了几朵淡粉梨花,一头乌黑的墨发松松挽了随云髻,一丝配饰也无,然即使是如此,也已经美得让人不舍移目。
我自觉自己在前世见过不少美女,然此刻比起她来,竟都是俗气了起来,不觉有些呆了。
正在发愣时,耳边突闻一声大笑:“哈哈…古圣贤之人皆道男子好色,遇美女不免行为轻佻,此刻见表妹如此模样,才觉得圣贤这话实在是有待考量!表哥与你自幼相识,竟是不知表妹竟是好女风呢?颜儿还不快躲开!哈哈…”
顾笙的大笑在这嘈杂的室内显得过于突兀了些,转脸见众人皆看着我,我神色不禁冷了下来,本不想与你计较,你几次挑衅我都忍了下去,奈何你一再挑事,既如此,我便不予你留情面了!
转眼直视他,冷言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古来如是!月儿当不除外,况圣贤言道男子好色,不过是为了警醒世人行为举止要发乎情,止乎礼而已!表哥如此误解,未免有些失了妥当了!还望表哥慎言!”
顾笙听我如此反驳,面色却无一丝怒色,笑意反倒更胜,复又说道:“表妹真是好一张利嘴,看来你这一病倒是得了好处,聪慧了不少!表哥我哪里敢对圣贤之语有所评价,不过是见表妹盯着颜儿不放,有些感慨罢了!况表妹刚刚的表现众人皆是看在眼里的,又不是我杜撰出来污你的,表妹怎得如此激动?莫非是被表哥我言中了心事尴尬么?”
听他慢悠悠的说完,我的心里早就怒火腾腾了,这人不仅没有一丝绅士之风,反倒是言语刻薄,与无赖一般!然大庭广众下,我不想失了闺阁女子的颜面,只得强自忍下:“颜表姐生的倾国倾城,月儿不过就是欣赏罢了,月儿尚小,行为举止自是比不得表哥严谨大气!让表哥见笑了!”
顾笙闻言挑了挑眉,还未开口,顾颜倒是悠悠的说道:“倾国倾城?妹妹这话听着倒是新鲜的紧,不知有何出处?”
我有些愣怔,不是听说尚书大人家里的女子诗书皆通的吗?难道传言有虚?抬眼四周扫了一下,发现众人皆是面带好奇的看着我。心下飞转,难道,这首诗并未流传到这个时代?是了,中国历史上并无什么大显朝!
我本不欲在众人面前出风头,然想到顾笙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一激动,张口就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
言毕,一世沉寂!我顿时后悔不迭,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良久,才听见一道掌声传来,巡音望去,竟是尚书大人在含笑抚掌:“老夫虚长这么些年,竟是未曾发现月丫头有此等天赋!小小年纪说话便滴水不漏,句句严丝合缝,是个可塑的!这几日皇上正在为小公主寻找侍读,不若我荐了你入宫去罢?也省得老夫心内留有失才之憾!”他虽面上笑意盈盈,然说出的话却是斩钉截铁。
入宫?我心下一惊,宫里哪里是人待得的地方?在这种阶级地位森严的时代,似我这般既无身份又无地位的小女子,哪里能在那里熬得下来,怕是怎么死的都未曾可知?想想尚书大人方才的语气是如此的不容质疑,心里更是后悔不及,早知如此,我又何必争那一时之气,而今将自己陷入这困境!
抬眼向母亲望去,母亲也是神色仓皇不定,有些乞求的对着顾尚书说道:“父亲大人,月儿还小,又体弱多病,宫里的生活她怎能熬得住?”
“妇人之见!多少人求着还去不了呢?若非是月丫头才华出众,我还懒得走此一遭!”顾尚书却是寒了脸,他已然在众人面前开了口,若是轻易改口,还有何威严可说!
母亲遭斥,面上顿时灰白一片,还待再求,顾尚书已是怒目瞪去,母亲不禁瑟缩了起来!见此,我心下一叹,尚书大人为官已久,官威日盛,定下的事哪里能容晚辈反驳?今日怕是难让他改口了!
但是我又怎会甘愿认命,遂跪下道:“尚书大人,月儿不过是一介民女,又见识浅薄,恐为尚书府蒙羞,不敢高攀公主侍读之位,还请尚书大人收回成命,月儿感激不尽!”说完,我又磕了头,心内满是委屈。
然他却是固执的紧,淡漠的眼神直盯着我,复又道:“你父亲身为皇商,地位又能低到哪里去?况皇上亦是惜才之人,似你这等聪慧,稍加历练,必能胜任!快些起来吧,这也算是你的造化了!”
他这话无疑是表明事情已无回旋之地了,我心内悲凉一片,难道,今生我也不能走自己的路吗?不,我怎么会认命,前世的我就是太过于懦弱,才会让人牵着鼻子走,今生,我定要自己做主!
咬了咬牙,眼内的坚定不可动摇,我定定的望着尚书大人,一字一句的道:“月儿不愿!请大人收回成命!”
许是无人曾与他这般说话,此刻见我这般,眼内满是惊愕,但只瞬间就被愤怒所替代,指着我怒斥道:“不知所谓!这就是你们夏府的家教?”
母亲已是吓傻了,她见尚书大人这般愤怒,慌忙过来与我一起跪下,哀戚的道:“月儿年幼不知事,还望父亲大人原谅!女儿愿代月儿受罚!请父亲收回成命吧!”
见母亲为了我竟如此卑躬屈膝,我顿时泪如雨下。母亲,自我来到这陌生的时代,无论什么时候,一直陪在我身边的,都只有你而已!然,月儿并不贪心,有你就已然足够了!
尚书大人本就怒火中烧,见此,怒火更胜,他面色通红,眼里的怒火似要燃起来一般。众人虽有些不忍,却也不敢在此刻多言,唯恐受了牵连。
“表妹,你也太不知好歹了吧?枉顾祖父一番心意!”气氛本就紧张,奈何顾笙却又是在火上焦油,闻言,我心里对他更是恨了起来,然他话锋一转,却是对着尚书大人说道:“祖父,似这等无脑的小丫头片子,若是入宫,怕是不知要为我们顾府招惹多少麻烦呢?祖父还是尽早离远的较好!”
心内一动,顾笙这话听起来虽是句句都在指责我,贬低我,然细细思量,又何尝不是在救我呢?
原来,你竟是个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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