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几乎是在红泥的搀扶下半靠着她走回来的,感觉脚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好不容易踏进正院大门,心想着总算是可以歇着了。还未行到里屋,只见迎面一个人影迅速的窜了过来,我骇了一跳,正准备细看,这人却对着红泥就是几个耳光,嘴里还骂骂咧咧不止:“作死的小蹄子,我临去之前是怎么交代你们的?小姐体弱,让你们仔细照顾着些,你们倒好,自己心野,在小院里呆不住,还敢唆蹿着小姐跟你们一起去疯。打量着麽麽我不在,小姐又年幼不经事,好拿捏是吧?看看这都几时了?小姐若是受风夜里起了烧,你们担待的起吗?我打死你这个下作的小娼妇!”
听着声音,我才明白原来是个妇人。只是不知是谁竟如此大胆?见到我这个主子不行礼问安,居然还敢当着我的面教训我的婢女。我虽平日里不怎么愿意摆出一副主子样来使唤她们,但奈何别人不把我放在眼里呢?本就累了一下午,还未来得及坐下喝口水,就凭空出来这么个人,看着她那一副不可一世的主子相,我瞬间就火冒三丈!再一看红泥已然怕得发抖,几乎要跪下请罪的样子,我更是生气。
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见这妇人转脸看着我,满脸的笑意,变脸之快让我不得不佩服,“奴婢归家近2个月,甚是挂心大小姐,不知小姐近来可好?丫鬟小厮用着可还顺手?若有什么不妥帖的地方小姐尽管告诉麽麽,麽麽我必好好教训这几个劣奴!”这话听着是为我好,事事以我为尊,但仔细推敲,更多的却是显示了她非凡的地位,再看看她眉眼处掩饰不了的倨傲,想来也是一直在我这小院里作威作福习惯了的。平日里也未曾听红泥绿蚁两个提起有这么个麽麽,我不好贸然发难,只好唤了红泥先陪我回房,想着先了解情况再做打算。麽麽想跟着一起进去,我虽暂时不想处置她,也容不得她太过越距。于是让她留在前院,等情况了解清楚再传唤。
红泥显然还没有从恐惧中清醒过来,扶着我的手还在发颤,想着她伺候我一向尽心本分,我很是心疼,拍拍她的手示意她镇定下来。红泥一怔,望着我的眼神也变得有神了。
踏进正屋,只见屋内跪了一地,我本还在纳闷怎么院里院外没有人伺候着,这回算是明白了!我看了看跪在第一排的绿蚁,喊了她起来,便带着她们两个进去里间问话了。
“绿蚁,你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个麽麽到底是什么人?”红泥受惊还没有完全缓过来,我只好问绿蚁了。“小姐,庄麽麽是您的奶麽麽,一向受您的倚重,您怎么这都忘啦?”绿蚁显然不明白我怎么失忆的这么彻底,连一向倚重的奶麽麽都忘了。
想着穿来这么久,我还从未仔细了解过这个小院的情况,一方面是我大病初愈,精神不济,另一方面就是我还没有完全适应这里的生活。原本我还存着得过且过的心思,不想把自己闹得太过于显眼,因此,对于底下伺候的几个粗使丫头还有小厮都未加了解,更别提什么所谓的管束了。平日里她们也没有惹过什么事,因此我就更是少了管束她们的心思。现在看来,我要是想好好在这边生活,有些事还是不能忽略,也无法忽略的。
“她既是我的奶麽麽,我怎么从未听你们提起过?又怎会这么久都没有露面?仔细跟我说说这里的情况,过去的事情我已然没有任何印象了!”我决定要了解情况,不能再任由这么个奴才欺负到我的头上来。
“是,小姐。庄麽麽一月前回家奔丧,您许了她过了七七再回。奴婢们未曾想到您会不记得麽麽,因此未提起过。您打小就是麽麽在照顾,姨娘生你的时候难产去了,您是麽麽喂养长大的。之前我们小院一直是由庄麽麽管理的,您也很是倚重她,凡事都由麽麽做主。因此,只要奴婢们犯了错,庄麽麽都是直接处理的,不用经过您的同意,也不用回复您。底下人更是害怕麽麽,平日里都争着抢着去孝敬麽麽。院里的库房小厨房之类的,也都是麽麽在管着,算是我们小院内的管家吧!夫人本觉得麽麽有些过了,私下里提点了几次,奈何小姐您一直护着她,夫人不想坏了你们的母女情,也就未再过问了!”绿蚁说的不多,但无不显示了这个麽麽之前是有我这么个主子在撑腰的。我很是奇怪前主怎么会对这么个麽麽信任有加。母亲对我疼爱有加,据说我之前却不怎么愿意亲近她!绿蚁红泥老实本分,我刚醒过来时她们虽细心照料,也是少了那么几分用心,对我只是敬着。看来,还有麽麽的一份功劳在里面。
大概了解了一下后,我带着红泥她们两个走出里屋,本还想着休息一下的,但这事情摆在这里不处理,也让人很是窝火。
绿蚁扶着我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和红泥分别站在我两侧。我喊人去唤了麽麽过来。没多大一会麽麽就风风火火的进来了,将绿蚁挤到边上,直接站在我的身侧,又瞪着红泥绿蚁,示意她们下去跪着。这么明显的不拿我当主子,难怪世人都说奴大欺主!看来过去是我太纵容她了,将她的心养大了,造就了如今主仆颠倒的状况。
“过去我身体不好,因此对你们疏于管束,全交由麽麽代理,现今我身体恢复过来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向我回复吧!”我并不想为难底下人,他们平日里被麽麽压着,日子已经不好过了。我冷眼瞧了瞧麽麽,她的脸已然黑了下来,许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一回来就直接下了她的面子。“现在我打算重新分配一下小院的任务。你们几个先自我介绍一下吧。”许是我一向软弱,又许是麽麽平日里积威太深,他们抬头看了看我,我瞅了瞅麽麽,竟无一人敢开口。
这回,我是真怒了!
“本想着给你们个机会出头,既然你们不懂得把握,我明日就回了母亲,将你们全部发卖了出去,另换一批进来!”我冷声说道。前主不在,麽麽已然失势,这些人既然这么没有眼力见,留着也是无用。
“奴才平安,给小姐请安,奴才平日里是负责看守院门的。”总算出来一个有眼力见的了!我看着他还算是机灵的样子,很是满意。“平安,不错。既如此,今后前院的事就由你管了!”前世生活了20几年,见过不少拜高踩低的人,小说看得也不少,综合一下,自然懂得御奴之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自然会有人出头。
“奴才谢小姐提拔,以后必定为小姐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平安显然是很高兴,虽得意,却还没有忘形,还知道表忠心。
“起来去边上站着吧!其他人呢?恩?”我挥手让平安起来,寒着脸望着底下的众人。有平安带头,他们也就不在坚持了,抢着介绍了起来,生怕晚了一步好事就没了。对此我并没有很反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们想着出头并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他们守规矩,没有害人之心,我并不想打压他们的积极性,有想法才能有动力。
其中一个叫做绿柳的丫鬟给我印象很深,她本身长得就标志,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说话声音却很大,平日是在外间打扫院子的粗使丫头。因为形象与个人性格很是不符,因此格外让我留心了些。为了不埋没她的长相,我将她升为二等丫鬟,平日负责我的换洗衣物。二等丫鬟本就只剩下一个,其中一个据说得罪了麽麽,被发卖了出去,还剩一个名为绿苔,原是负责我的茶水与点心的,我没有改动,还是让她做之前的工作。现今我升了绿柳,两个也是正好的。她显然是没有想到突然会有这样的好事,有点懵了。看着她那一副茫然的样子,我心情反而好转了不少。院里的粗使丫头还有三个,我也全部分工了,其中红叶负责打扫里屋与偏房的卫生,绿茵负责花卉,红雪负责院中偏房的摆设器物。
绿蚁红泥还是作为我的贴身婢女,本就是一等丫鬟,平日随身伺候,绿蚁负责我的洗漱上妆,红泥负责我的膳食。至于外间伺候的二等丫鬟和粗使丫鬟则交由绿蚁负责,红泥辅助。绿蚁一向稳重心细,用起来我也放心,但又怕权力太大,养成麽麽那般的野心,想了想还是让红泥辅助,也算是分权了。二人都无异议。粗使奴才们则是交由平安管着,本就六个人,又挨不着我的主屋,我就没费心去给她们找事干了,只点了两个负责打扫院子,其余的就交由平安自己分配了。
大家都已然分配好了,对着我又是一番磕头跪拜,我无奈的受了。为了体现恩威并施,又教训了几句,便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了。前世的社会民主,对古代的这种跪拜我很是反感,但也知道改变无望,古人本就严守阶级制度,既如此不若就这样受着。
等他们都下去后,只有麽麽还没有解决了。我本想当着众人的面扫扫她的面子,但又考虑到前主是她喂养大的,不得不留几分情面。
麽麽的脸色很是不好,不过是回家奔丧,刚一回来就被夺了权,虽未当众处置她,也未苛责她,但夺了她掌了近十年的权,已经让她颜面扫地了。
“麽麽多年的喂养之恩,月儿心里记着呢!现今月儿已经大了,麽麽尚有年幼的儿子,明日我便回禀母亲,许你回家照顾孩子去吧!”我自觉算是和颜悦色的对着麽麽说话了,而且摆明了是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麽麽阅人无数,自然是知道看人脸色的,现今我已经夺了她的权力,她再留下来什么也不会得到的!果然,麽麽脸色很是不好,但已然明白了事情是没有转圜的余地,“麽麽照顾小姐一向尽心尽力,自问待小姐并无错处,现今小姐大了,不再需要麽麽了,麽麽也不敢强留,惟愿小姐今后万事平安,麽麽回去定会日日在佛祖面前为小姐祈祷。麽麽谢小姐恩典!”麽麽说的很是真心真意,我反而觉得自己有些狠了!但想想她处事太过,留在身边也早晚会带出麻烦,只能狠心遣了她离开!
“麽麽先下去歇着吧,明日与绿蚁交接一下,顺便将库房小厨房的本薄都整理出来交到我这里,我要好好看看。”我望着麽麽,无丝毫不舍之意。
麽麽下去后,我吩咐红泥去传膳,累了一天,早就饿的很了!
重新分配了任务后,大家都是各司其职,办事的效率也高了,没多大一会膳食就摆好了。我再也忍不住了,毫无形象的冲过去开吃。连绿蚁红泥脸上诧异的目光都直接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