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沾床我就睡过去了,一夜好眠,睡得很是香甜。早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是舒适的。绿蚁夜间值夜,本就睡在外间的小榻上,这时听见里间的声响传出,很快就进来伺候我梳洗了。
“小姐一夜好眠,未有起夜,现在瞧着脸上也有些血色了!”绿蚁看起来很是高兴的样子。说来也是,她们毕竟打小就伺候我,总是有感情在里面的,何况她们作为奴婢,只有主子好了,她们才能好。
“嗯,白日里多走了几步路,累得狠了。倒觉得睡得比平时还要好些。”我笑着回答她。绿蚁红泥现在跟我也一点点的亲近了起来,不像往常那样只伺候着从不多话。我更喜欢她们现在的样子,本身我天天待在府里不能外出,若身边伺候的还是个闷葫芦,生活还有什么意思啊!
大致梳洗了一番,我就带着绿蚁去了偏房的小院中运动了。
小院本身不大,但因为一直空置着没有布置,反而显得空旷了些,也算是比较适合运动的。在我眼里这就是个小型的操场,只是院中长了不少杂草,很是凌乱,真正跑起来的时候还有些阻碍。为免不小心绊倒,想着待会运动后还是唤平安过来安排整理一下。
绿蚁跟着陪我跑了2圈,就看着我在那蛙跳了,跳完我还做了一遍广播体操,她本想跟着一起,奈何觉得我这样伸胳膊踢腿的实在有损形象,就委婉的劝着我只跑跑就好了!说了几次见我不当一回事,也就不再多言了。我心里明白大家闺秀做出这些动作,是有些失了体统。古人一向严守规矩,尤以女子言行举止为重,坐卧行走皆强调形象,这种观念在世人心中早已根深蒂固,即使是穷苦人家的女子也是很注重形象的。想短时间内有所改变,百分百是没有希望的。想到昨日婷儿走路的姿态,婀娜娉婷,我不禁有些汗颜,那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呀!
结束运动后回到里屋重新洗漱,红泥已经将早膳摆好了,运动后我胃口大开,看着桌上摆着的几样点心很是有兴趣,胃口一开,自然吃的就有些多了,我连用了两碗粥,一个包子,还吃了两个春卷,本来夹着一块葱油饼准备开吃呢,转眼却看见红泥张大了嘴巴。额,好吧!我明白我貌似吃得多了些。想来昨天晚上我大开吃戒的时候她们也是一样的反应吧!
无法,我只能悻悻的放下筷子,反正已经吃饱了,大不了明天再吃呗!我噘着嘴有些委屈的想着。可能是我的表情过于卖萌,毕竟我还只是个年仅10岁的小丫头,在前世还算是萌娃一枚呢,最多也是个小萝莉!红泥居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吧,小姐我表示很尴尬有木有!
饭毕,我唤来平安,让他安排几个下人去整理一下我的小操场。
平安昨日才升职,正不知如何表现呢,现在见我给了他任务,拍着胸脯连连保证一定会完成任务。
看着他把胸脯拍的咚咚作响,以及激动地满脸通红的傻劲,我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奈何我一笑,她们几个反倒傻了,好半饷,才听见绿蚁幽幽的说“小姐,您笑起来真好看!”额,这是怎么一个节奏?难不成小姐我还有一笑倾城的潜能不成?想归想,我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女人嘛,谁不喜欢被人夸漂亮啊!即使我两世为人,也无法免俗!
“别愣着了,该去给母亲请安了!”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着她们说,虽然我内心很是激动,已经犹如万马奔腾。
穿来至今,从我能下床走动开始我就日日去向母亲问安,已经养成了习惯。
到了母亲的琴瑟院中并未看见母亲,院内的丫鬟小厮个个低头沉默不语,间或几个来往匆忙。我有些好奇,母亲日日礼佛从未间断过,往日这个时辰母亲已然用了膳在抄写佛经了,今儿个是怎么了?
带着疑问我快步走进内室,解语正在一边候着,满脸的愁态,我心里一惊,有些不好的预感。见我进来,解语过来对我福了一福就低声说道:“昨天夜里夫人梦魇,受了惊吓,有些起烧,唤了沈大夫过来诊治,现喝了些安神退烧的药正睡着呢!”
我急了,却也不敢高声,连忙问道“沈大夫怎么说?可有大碍?”
“小姐莫急,沈大夫说无事,只是心内郁结,才会梦魇,现只要退了烧就好了!”见我焦急,解语连忙安抚我。
“可知母亲是受了什么惊吓?这几日可有什么烦心事难为着母亲?”对症才能下药,人都说梦由心生,若平日里无事,想来母亲好好的也不会有什么梦魇。
“这…奴婢不敢说。”解语一向快人快语,现在这么吞吞吐吐我就知道必是有大事发生。只是她们身为下人,不好妄议主子的是非,因此不敢多言。
我也不勉强,只轻声去了里间卧房看望母亲。
母亲显然是一夜未睡的样子,即使服了安神药,还是很不安稳,眉头紧皱,脸色也是惨白的,自醒来还从未看见过母亲如此憔悴的情形,想着她素日对我的疼爱,温柔的笑意,不禁落下泪来,但又怕扰了母亲休息,只得出了卧房,候在外间。
未几,就见白姨娘带着婷儿匆匆赶了过来,我迎在门口,互相见礼后就坐了下来。大哥平日里要上私塾,天未亮就要起身出发,因此只有休息的时候才会过来请安。
白姨娘的脸上满是忧色,对着我说“早起听闻夫人身子有些不好,我就带着婷姐儿匆忙赶过来了,不知夫人现下如何?可有好转?”
姨娘的院子离母亲的琴瑟院也不近,想来也是一路疾走,婷儿本就可爱的小脸此时已经红的像个苹果了,甚至还微微有些喘了起来。我连忙端了杯茶给她压压,看着她好了些才转过身与姨娘说话。
“劳姨娘挂心了,沈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说是只要退烧就无碍了,母亲服了药,现正睡着呢!”我原还想着姨娘会不会了解母亲近日有什么烦心事,现在看来,姨娘也是不知道的。
母亲院里专司茶水的小丫鬟碧玺过来给姨娘也倒了了杯茶,姨娘接下喝了一口,情绪也稍稍定了下来,本想带着婷儿进去看看,听我这么说,怕扰了母亲,只好作罢。于是我们几个都只坐在外间等消息。
婷儿因为那几个布娃娃,对我很是亲热,一进屋就坐在我的身边。只是我因为挂心母亲,实在没有心情去陪她,只偶尔才转头跟她说上几句话。幸而她也知道母亲病着,看出了我的担忧,并没有对我的态度有所埋怨。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算见着解语过来了,“夫人已经醒了,让奴婢过来过来通传一声!姨娘小姐快些进去吧!”我悬了半天的心此刻终于放下了。
跟着姨娘快步走入内室,见母亲半靠着软垫躺着,神色萎顿,花语端着药碗立在边上,我心里一痛,面上却不敢显露太多,也不敢问是什么情况,唯恐又引了母亲伤心。
向母亲问安后,姨娘就亲自上前去伺候母亲用药,母亲此刻的心思已然不知飘在何处,只木然的喝了几口,姨娘无法,也不敢劝,只得放下药碗,吩咐花语再去熬一碗备着。
我的心里此时正在天人交战,既想问清楚情况,又不知如何开口,正犹豫着,母亲却在此时说话了。这一听,我更是站不住了。
“昨日老府那边传来消息,府里近日要办喜事了!”母亲说的没头没脑,神色凄凄,语气也是一片悲凉。
难道是……?我转瞬就想到了一种可能。记得昨日是与母亲一起用了午膳才离开的,彼时母亲的心情还是极好的。只半天未见母亲就病成这样,怕是也只有这一个原因了。
我的心思还在飞转,母亲就继续说道:“太夫人为老爷新聘了一位平妻,下月初八就要进门了。昨日太夫人那边来人吩咐说一切礼仪皆比照正室,万不可落了新夫人的面子。”
我已然震惊于母亲的这个消息了。居然会是平妻?我虽已猜了个大概,也未曾想到进门的会是平妻,这就意味着一旦此人进门,地位就与母亲不分上下,若是有幸生下了嫡子嫡女,母亲的地位怕是不保。原还想着最多是位侧室,进门后也还是母亲为尊,现在看来母亲的局势很是不好,难怪母亲会突然病成这样。
母亲的这个消息,不外乎是个重磅炸弹,连姨娘也被这突来的消息震得懵了,满脸的不敢置信,就连才8岁的婷儿都蹙了眉头。显然都在想着新人进府后的情景,奈何这事已成定局,无可更改。
好半饷姨娘才回过神来:“不知这婚礼是在哪边操办?”
母亲本还在自顾自怜,微微一顿,说道:“老府那边传话说老爷前几日已亲去下了聘礼,婚礼在我们府上操办。算来距婚期只有二十来日了,很是紧迫。老爷明日会陪着太夫人过来京都,不出三日就该到了。”顿了顿,母亲又说:“我这身体也是不争气的,偏赶着这时候病着了,为免遗漏了什么细节,失了夏府的体面,这几日还要劳烦姨娘先帮着我担着些,若有无法做主的事情,再过来回禀。”
我心里明白母亲是不想亲自去筹备自己夫君与她人的婚礼,父亲本母亲一个结发妻子,现再娶一位平妻,母亲心里一时不平也是正常的。若父亲只是纳个姨娘,想来母亲也不会太过于介意。
古人对女子一向刻薄,既要求女子德行无亏,还不能有妒忌之心。男子却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很是潇洒,凭的是什么呀?我撇了撇嘴。无论什么时代,男人多情,女人始终都是做不到无妒的。只不过心思深沉的会顾着面上好看不显露出来而已。若遇见脾气火爆的正室,早撵了家去。
姨娘顾忌着会出差错,本不想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但母亲现在的状况确实不好,再听见母亲又说有事可以过来商榷,只得无奈应下。
“夫人放心,奴婢定会好好筹备,不敢丢了府里的颜面。”姨娘保证道。
见姨娘如是说,母亲神色略微好了些,轻吁了口气,“既如此,就有劳姨娘了,还望姨娘要严守礼节来办,万不可让外人笑话。”母亲再次叮嘱道。
姨娘应下,母亲便挥手让她回去准备了。
姨娘走后,我望着母亲,似是许诺,又像是安慰:“母亲放心,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看着我小小年纪却一本正经的样子,母亲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只是眼底的伤感却是如何都化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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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小说的脉络已经开始逐渐显现了,但这些只是副线而已。真正的主线还藏的很深!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