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绝起身梳妆打扮。因昨日晚才赶回宫中,身心劳累,不由多睡了会儿。
想到离开军营的那一晚,自己竟就那样倒在舆歌怀中睡着,脸上便微微泛起红晕。舆歌抱着自己,两人相拥入眠,在那凉飕飕的夜晚,互相取暖,度过了漫漫长夜。这是自己怎么也没想到的事情,最后,南绝也只是这样告诉自己:是因自己太累,所以才倒在了他的怀中睡着。
梳妆还未完,绿竹便走进来,“娘娘,此去可得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
南绝手上微微一顿,显然没想到她会直接问自己这个问题,但想想也是。自己随舆歌上了战场,她肯定是要问自己要消息的,然后启唇,“晚上我会亲自找你,先下去吧。”
绿竹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娘娘千万不要忘了,自己是幽国人。”然后走了出去。
南绝看着镜子中她离开的背影,微微一叹。这个绿竹心机太深,随时跟在自己身边,怕是会给自己添堵,嫁过来一个多月,她竟如此心急。自己若是不把消息告诉她,怕是她会挑拨廖寻成与自己的关系,若是想要得到消息,那么自己就得冒着生命危险去得到。
她不适合呆在自己身边……
南绝放下手中的梳子,然后走到院子里,看着满院盛开的兰花,闭上双眸,用心感受,顿时豁然开朗。
若是绿竹再这样逼自己,那么,就不要怪她不留情面!
慢慢睁开眼睛,折射出来的,是一束锐利的光芒。
“娘娘,丽妃娘娘来了。”红树低声提醒道。
“我知道了。”然后转身,向宫内走去。
秦涟慢慢走进来,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很温顺,很乖巧。脸色白里透红,看来她恢复得不错。
“姐姐近日来可好?”秦涟在南绝对面坐下。
“还好,”南绝看了看空空的瓷杯,然后吩咐道,“红树,上茶。”然后又转头对丽妃笑道,“倒是妹妹,身体恢复得可好?”
秦涟微微垂眸,然后低低地“嗯”了一声,又说道,“我怎么也没想到,害我的,竟是华妃娘娘。”
南绝无奈一笑。
这华妃,只不过是个靶子。舆歌只是拿她当枪使罢了。那毒是他亲自下的,恐怕是送甜点的路上命令侍卫下的毒,然后再栽赃给华妃,利用这个理由把他打入冷宫,顺便也给了太尉当头一棒。
不过,不知现在太尉一党,形势如何了?
“姐姐,你知道吗,太尉坐实了谋反之罪,证据确凿。”
南绝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将目光投向秦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快?这次行军打仗的时间并不长,舆歌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扳倒了他?既然他有这个能力,那又要自己的帮忙做什么?
“就是昨日的事情,昨日我爹来信告诉我的。”秦涟答道。
昨日?
昨日自己晚上才回宫,因为身心疲倦便没有太多理会宫里的事情。没想到昨天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
正当南绝思考之际,秦涟又道,“姐姐,你不知,皇上虽然御驾亲征,但是对宫里的事情了如指掌,他在边境飞鸽传书,让我爹带着军队搜查太尉府,搜出了很多证据。”
“现在皇上回来了,不知会如何处置。”秦涟有些兴奋,这样一来,华妃也将倒。
南绝一怔,然后明白过来。
原来他御驾亲征,不止是因为乌夜国领兵的将领是呼尔布什,趁这个机会,让太尉自己露出尾巴。皇帝不在皇宫,想必那些人都蠢蠢欲动,那么他自己便可守株待兔,在特定的时机,抓住他的把柄。而和他里应外合的人,便是丞相了。想必他早已被舆歌秘密传召过,所以才会这么快就将太尉扳倒。而舆歌陷害华妃的原因,只不过是要借一个理由处置她,先折损他一部分的势力,这样一来,便可以容易许多。而他要自己随他行军的原因,是因为他怕自己搅乱了他的全盘计划,而自己那日看兵书的举动,正好给了他一个理由。
想到这里,南绝笑了笑,原来是这样。
秦涟看着不说话的南绝,以为她在发呆,正要唤她,却不想南绝却在此时开了口,“那华妃是如何处置的?”
“这个尚且不知。”
南绝给秦涟和自己满上茶水,然后道,“怕是一辈子都要呆在冷宫中了。”
“恐怕是的。”秦涟应道,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姐姐,你这次和皇上行军的事情都传遍整个皇宫了。”
南绝微笑并没有答话,随后叹了一口气,想必今后自己的日子是不会太好过了。
“姐姐不觉得苦吗?”秦涟疑惑不解,“我听说上战场是一件又辛苦,又血腥的事情,你不害怕吗?”
“我虽从小身体不好,但却也是出身将门。这些事情,已经习惯了。”南绝说道。这些事情,碰得多了,然后,最终就变得麻木了,“而且,还有皇上护着我,我自是不必担心的。”
秦涟低下头,“我差点忘了,还有皇上护着姐姐。”眼神流露出一种悲哀,“那能和我讲些战场上的事情吗?”
南绝点点头。
二人相聊甚久,最后还是婢女提醒要传膳了,二人才意识到,已经到中午,便也不再继续,就此打住,相互告别。
“那妹妹就先走了。”然后有礼地微蹲身子,转身向门外走去。
南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然后轻轻说道,“自古帝王多无情。”
正在向门外走的秦涟脚步微停,然后了然,“多谢姐姐提醒。”然后离去。
南绝在心里暗自摇头,却也希望她真将自己的话听到心里,在这世上,唯一能使帝王动心的,只有一样东西。
入夜,南绝正要就寝,却不想听到公公转告,今日舆歌来幽兰宫休息。南绝便应下,也没有特地再起来梳妆打扮,只是起身坐于桌前,拿起本诗词看看打发时间。
或许是因为太专注,以至于没有听到舆歌的脚步声,舆歌站在她身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可是第二次没有注意到自己了,“爱妃。”
南绝慢慢放下书,淡淡道,“原来皇上来了,请恕臣妾招待不周。”
舆歌笑了笑,拉过椅子坐下,这才发现她身上只穿着单衣,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没有精心梳过妆。看着她这幅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她这种随意的举动,显得他这个皇帝在她心里并不是那么重要,想到这里,心里泛起丝丝不快。
“皇上今日来臣妾这里,是有什么事吗?”南绝又拿起书,并没有因为眼前之人是皇帝,就刻意做作。
“为何每次朕来这儿,爱妃都觉得朕是有事才来找你的呢?”皇帝来到某个妃子那儿,不论有没有事,妃子不都应该喜悦至极的么?
“难道皇上没有事情要对臣妾说吗?”南绝轻轻一笑,如三月桃花绽放。她不答,反问,又将问题抛给他自己解释。
舆歌轻笑,“爱妃何不猜猜,朕找你有什么事?”
“自然是清除余党一事。”南绝毫不犹豫答道。
“哦?”舆歌有兴趣地挑眉。
南绝放下书,看着舆歌的双眸,没有一丝畏惧,“难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