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怎么说？
他会怎样开口？
是直接问，还是另有其意？
正当思考之际，舆歌开口道，“朕很好奇，你要这千年雪莲做什么？”说完慵懒地躺在靠椅上。
南绝看着他如此随意的动作，心想他或许就是如此，然后一叹，说道，“传闻这千年雪莲能救人于奄奄一息之时，臣妾自是用来救人的。”
“哦？何人居然让兰妃如此器重？”舆歌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玩味。
南绝皱了皱眉，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当他在笑的时候，千万要小心，或许在无意间，你就会掉入他准备好的圈套，“陛下不知也罢。”
舆歌轻笑一声，“若是朕非要知道呢？”
南绝心里一紧，不禁抬眸与舆歌平视，要知道这可是大不敬的行为，而她这么想了，更是这样做了。她不惧惩罚，只怕若是错过了，就错失了自己一生想要的东西，人生，还是多冒些险的好。“请恕臣妾不能告诉陛下。”
说来这千年雪莲并不是用来救人，而是为了母亲而已。当年母亲将这雪莲送给幽国皇帝，廖寻成便赦免了爹的守关失职之罪。母亲在临走时，让自己拿回，虽然自己不明白母亲的用意，当时只以为母亲是让自己在危难之时救助自己。然而不论如何，这都是母亲唯一的遗愿，自己定要做到。
舆歌看着南绝，眼中的玩味越来越大，“那朕又有何理由非要给你呢？”她看起来很在乎这件东西，为什么？
南绝握了握拳。
现在不是较真的时候，恢复了淡漠的神情，“陛下不必为难臣妾，陛下要什么，直说即可。若是臣妾能办到，定当竭尽所能。”南绝直说道。她知道，千年雪莲对于他来说暂时无用，那么，他不肯给自己的原因，就只有一个。
他想刁难自己。
那么，他究竟要什么呢？
舆歌挑眉，果然是个聪慧女子，可是，她聪慧的不是时候。真正聪明的人，应学会避其锋芒，而不是如此显露，“兰妃可知，有的时候人太聪明，并不是件好事？”
“当知。”这么说来，他真的是有所企图？
他现今已登基为皇，整个历国大权都掌握他手，他现在还缺什么？或者说，他还想要什么？
“你如此聪颖，怎会猜不透朕想要什么？”舆歌又把问题抛给她。
南绝心里计较了下，大概猜出个所以然来，但却未说出，“臣妾也是凡夫俗子，再怎么天资聪颖，也是猜不透人内心的想法的。”如今他虽为皇，却还有曾经一些和他敌对的臣子不服。
舆歌闭上双眸，“皇宫东南的那片荷塘，让朕很是不安心呢。”说完便轻轻笑了笑，“爱妃可懂了？”
南绝浑身打了个哆嗦。他居然叫他爱妃！虽然自己已嫁他为妃，但如此叫着，还是不怎么大习惯。最后还是勉勉强强地说了一声，“臣妾已知。”说完便退下。
待南绝走出宣室后，舆歌抬首看向窗外，不觉又浮现出女子的面容来。
她到底是怎样的呢？
这么多天，自己竟没有看透她，反而是自己被她影响得越来越多，心下的角落，似乎在渐渐崩塌。
是真，是幻？
自己已很久没有这般过了。
罢，罢，暂且不去想她。
舆歌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再次出声，“你们说，她到底有多聪慧？”说完嘴角邪邪一勾，“肖黎、于仁？”
“殿下。”二人异口同声说道。
“事情可曾办好？”
“回陛下，已经让所有的人都封口。您的安排，绝对不会泄露。”
“呵……”舆歌笑道，“你说，他们要是没有听到我们的谈话……”停了停，“说不定，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就算逃到朝国去又怎样呢……”
“怪就怪在，他们命不好！”说完，眼底的杀意闪过，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那一瞬间，强大的威压让人喘不过气。
第二日清晨，南绝醒来，头还隐隐作痛。昨日绿竹对她的一番低语，她还记着。
廖寻成还真是高看她。
她才刚来不久，居然就如此急的要下命令了。
在他眼中，舆歌这个人，还是看得太轻了……
若是他亲眼看见舆歌，只需一眼，或许他便不会下这般的命令。
南绝不禁在心里微微摇头，暗叹廖寻成的草率。不过，现在自己改怎么办？要帮他么？若是帮他，自己可能就会在历国陷入险境，若是不帮，那将军府上下三十七口又如何？
正当思考之际，红树便在宫外说道，“娘娘，丽妃娘娘来了。”
南绝一愣。
自己还未梳妆洗漱，这么早来，她是想要做什么？
“红树，叫她到大殿等候。”南绝吩咐。
“是，娘娘。”
丽妃见南绝走来，走上前，“姐姐。这么早来打扰你，真是抱歉了。”
“不必多礼。不过我很是好奇，可是有什么急事？”饶是她聪慧，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姐姐，昨日一曲，可否有人教过你？”秦涟拉住南绝的手，甚是激动，眼中的期盼不言而喻。
“无人。”南绝放下心中包袱，只不过……
“当真？”秦涟再次问道，眼中不相信的眼神炽烈。
南绝轻轻皱眉，轻微至任何人也察觉不出异样，“当真。”
秦涟眼中的期望全被浇灭，眼神忽然便黯淡了下去。
“妹妹今日前来，便是问这事？”南绝笑道，心里却已做好了应答。
“是。”说完她的眼神突然飘渺起来，似是在回忆往事，脸上的笑容显露，似是想起了什么欣喜之事，“当年，我被称第一才女之时，刚好想出了一种舞蹈，可以说，谁都没有尝试过。我在怡红楼跳了一次，当时，我还未给这舞取名，且没有相伴的乐曲。那些曲子，要么，就是太委婉，要么，就是太高亢，都不适合我舞蹈的效果发挥到极致。”
“当时我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虽然在府里练了好久，但是到台上面，却不一定能够发挥到淋漓尽致，何况，还是没有伴乐的情况下。”
“当我舞起，却听见有琴声慢慢泻出，从不远处的帘中。我当时以为他是来捣乱的，心里一阵烦闷，却也没去管他。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那琴声居然与我的舞越来越契合，我当时便兴奋不已！竟有如此高人为我奏乐！”秦涟忽然激动起来，似乎为自己有幸能得高人一曲而自豪。
坐在旁边的南绝却比秦涟平静许多，似乎这些话都不是对着她说的，给一种安逸之感。世间一切事物都与她无关。
秦涟抬眸看着一副无事人的南绝，眼眸忽暗，事实上，她说这番话，也是想借机看一看南绝脸上的神色是否有变化，但让她失望的，没有，一点儿也没有，相反的，她很平静，出乎预料的平静。
“舞毕，我匆匆打发了赞赏的人，看着收拾琴欲走的公子，忙叫住他。”秦涟说道这里，眼中的目光突然变得温柔又爱慕起来，“他带着斗笠，我想感谢他，他却什么也未收。他只告诉我，他叫容华。”
“妹妹很喜欢这个叫‘容华’的公子？”南绝心里不禁觉得好笑。这秦涟分明就是喜欢人家，却不愿承认，却要在自己这里讲这样一个故事。
秦涟脸上一红，“姐姐不要说笑。我已为皇上的妃子，何以能喜欢上别家公子？”
南绝看了秦涟一眼，那眼神里明白地写着“你就是喜欢人家”，但却未开口。毕竟人家喜欢谁，自己不能干涉，忍不禁问，“他相貌如何？”
秦涟低头，缓缓道，“我没有看见他的真容，但我知道，他肯定如谪仙般飘逸、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