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绝和舆歌坐于车驾内，两人都闭眸沉思，只不过思考的东西不同罢了。车内的气氛有点压抑，有点沉闷，还有那么点……算计的火花。
一路上的颠簸，让舆歌率先睁开双眸。转头便可看到被夕阳照射的女子。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得冷漠、孤傲，什么事都干预不了她的思维。她此刻闭眸的神态，像是安静、无害的孩童，让人忍不住想去保护，和珍惜。尤其是她长长的睫毛，犹如蝴蝶的翅膀般扑闪。
这样一条路，她竟没有言语。
她竟没有抱怨。
更没有寻常女子的……害怕。
那一天，在自己说带她去战场时，透过她的眼睛，除了看见她一闪而过的惊讶，似乎还夹杂着那么点热血沸腾的兴奋。终于忍不住好奇道，“爱妃可累？”
南绝皱了皱眉，似乎很不满旁人的打断，然后不耐地睁开眼睛，有些怒道，“不累。”
“爱妃不必逞强。若是累了，我们可歇息一晚再走。”舆歌笑道，似乎真的是在为她考虑一般。
南绝皱了皱眉，“臣妾真的不累。”
舆歌看着他，微微有些不解。
普通女子赶了这么多路早已疲倦不已，她竟然一点儿都不感到疲倦？！
猜想着，她不累的原因大概有两个。
“臣妾出身将门，这些苦，还是能够承受的。何况，若是因为臣妾的原因，延误的战机，岂不是巨大的损失？”南绝不慌不忙解释道。
一个，自是她出身将门……
而另一个……
“应大将军可带着你上过战场？”舆歌心里只是猜测，却不是很确定。虽然知道关于她的传闻有虚，但在历国期间，她的确是天天在喝药的，太医院也有记载。
南绝皱眉，暗道今天舆歌怎的如此多事，“没有。臣妾自小身体不好，哪有机会上战场看到将士的奋勇拼杀？”
舆歌听到这个回答，有满意，也有不满意。一来，就算她体弱，也不相信应淮戚没有带她去过战场。二来，她的这句话或许是在误导自己。
突然间，一个想法在舆歌脑海间划过。
或许她一直在隐藏实力，不被外人所知。
关于她的传闻很多都有不符合的地方，想必那些传言是她自己散播的，为的就是隐藏自己，保存实力。
保存实力的她，到底有多强大？
想到这里，舆歌心里微微一紧，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到一种压迫和害怕，是他从没有体会过的。然而转瞬间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
就算她再怎么遮掩，也会有暴露的一天。
舆歌回神，暗骂自己为什么神思总是在这个女子身上停留。
“那爱妃怎么会答应同朕一起？”舆歌勾唇，他心知她是不怕的，但是若是要掩饰好，不是应该拒绝他么？
南绝咬了咬唇，挣扎着，最后缓缓道，“那是因为臣妾相信皇上能保护好臣妾。”说完脸上微微一红。自己从来没有说过如此矫情的话。就算自己身体不好，也从未向什么人屈服过。
舆歌听得如此回答，心情不知为何大好。大概，这就是男人的满足感？
“那是自然。”舆歌邪邪一笑，“爱妃觉得，这场仗，谁会赢？”
南绝微微一惊，然后又恢复平常，几乎是毫不犹豫，“历国。”
“哦？何以见得？”舆歌没料到她居然会答得如此之快。
“北方边境大多是游牧民族，擅长马背上作战，射箭准，领军的将领可是说无一不百发百中。但是……”南绝沉思了会儿，“他们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然后仰起头，对上舆歌玩味的眸子，明知现在说与他很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不幸的事情，但是出于自己的倔强，还是忍不住说道，“若是没有了马，他们便什么也不是了。”
“弓箭手不必射人，杀了马，边境战乱自会结束。”是的，游牧民族的命，就在马上。失马则亡。
舆歌眼底闪过杀气，一瞬间阴森恐怖的其实充斥着整个马车内部。
南绝却如没事人一般，继续躺在那儿，修身养性。
舆歌看着米有任何反应的她，嘴角勾起，“爱妃好头脑。一时间，就能知道关键所在。你说……”右手抚上南绝倾城的脸庞，“你这样聪明，让朕怎么办才好？”然后用力一带，把她扯入自己怀中。
南绝经历过前几次突如其来的这样的举动，已慢慢习惯，眼眸中再也没有震惊，“臣妾只是女子罢了，是皇上多虑了。”
“哦？真的是朕多虑了？”舆歌笑道，“朕可是天天都提心吊胆的。”
南绝心里一沉，难道他已经开始担心自己会威胁他了么？现在制裁她，会不会很蠢？
不，不应该是这样。照理来说，自己的利用价值还没有完，他不会扔下这样一颗好的棋子。
“皇上请……”南绝刚开口，舆歌便接了下去，“爱妃。你嫁过来数日，朕好像还没有好好爱过你。”
南绝一听，在心里直打个哆嗦。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明是一句很平常的话，为什么自己听起来居然是如此惊悚？他既不爱人，为何今日又要说爱？
“臣妾不懂皇上的意思。”这个时候，最好的举动，就是装作不懂。
舆歌看着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的南绝，又启唇，“不懂？”然后笑了笑，若不是眼前之人是舆歌，南绝会以为，那笑是温柔至极的，就像对恋人一般的笑，“爱妃如此聪慧，怎么会不懂呢？”
“臣妾还是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南绝一字一句清晰吐出。
“朕只是觉得，爱妃嫁来数日，朕却没有好好陪你，实在是朕的罪过，朕觉得，有必要补偿你。”舆歌淡淡道，似乎这对他自己并没有什么问题，是理所应当的。